万俟信低下头,口中道:“不敢,王妃自是好意。”
口是而心非,到底年纪小,演技嫩了些。
令嘉摇摇头,挥手让他出去。
万俟信退下后,明炤这才围了上来,问道:“小姑姑,这孩子是谁啊?”
到底是长大了些,没直接撞上来问,等人走了才问
她话中仍带点未退尽的讥诮说道:“你弟弟呢。”
“弟弟?”明炤愣了愣,回想了方才见着的那张脸,似乎真的有那么点熟悉感。
明炤瘪了瘪嘴,忽地咬住唇,红了眼……
令嘉抚额:“别胡思乱想,他同你爹没关系,是我和你小姑父才收的义子,万俟信。”
明炤怎么同她娘一个模样,但凡见着什么坏事,都往令卓身上想。
明炤眸中才要泛出的泪花一下全收回去了,她转而好奇地问道:“万俟信,他和那个万俟归是……?”
“正是他的儿子。万俟统领也算救了你两回了,如今又添了层关系,也算你长辈,见着他客气些,不可直呼他名字。”
明炤可不大乐意认这次的救命之恩,她还在替她倒霉的好友叫冤呢,但又不能直接反驳令嘉,只转移话题地问道:“小姑姑,你和小姑父才成婚,孩子都没有,收义子做什么?”
令嘉一板一眼地说着官方辞令:“这孩子天资聪慧,同我缘分殊胜,我一见便觉得喜欢,这才收作义子。”
明炤默默地看着令嘉。
既然是喜欢,那请问方才是在干嘛?
令嘉哼了一声,说道:“这孩子思虑过多,我不过替万俟统领介绍了几个婚配人选,他倒觉得我要害他爹似的,急匆匆跑过来,这才惹恼了我。”
明炤大怒,“这小子也太过分了,小姑姑你可是他义母,他居然敢如此不敬!”
见着明炤生气了,令嘉的怒意反倒消了不少,她若有所思地说道:“不敬倒还算不上,不过是心思有些偏颇……不过,我也确实是有些急了。”
急着削弱万俟归对万俟信的影响,却低估了这个孩子的敏锐。
为万俟归说婚是纯粹的好意嘛?
当然不是。
令嘉既然费了心思把万俟归弄成了自己的义子,自是打算拢住他的心。他面上做不成傅家的孩子,心里也当认下这份血缘。而敌视傅家过甚的万俟归是一个阻碍。
令嘉总得想法子减轻他对万俟信的影响,但又不能来硬的,叫万俟归成家就成了个难得好法子。
万俟归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孩子,在万俟信身上总会少挂几分心。
再说万俟归又给自己认了个舅舅,更是叫令嘉师出有名。
只可惜这对父子当真是冥顽不灵,反倒叫她讨了个没趣。
令嘉想了想,觉着这事还需放一放。
万俟信那小子人都到她手上了,如何教养自是由她说了算。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以万俟归那张招桃花的脸,总有湿了鞋子上岸成婚的一天。
想到这些时日见着的那些热情满满的小娘子们,令嘉悠悠然地笑了笑。
明炤见着她的笑,默默同情了下那位新上任的表弟。
她这位小姑姑,生平最擅长的,就是调(zhe)教(teng)小辈了。
见令嘉眉眼舒展,不复怒色,明炤又问道:“小姑姑,你知道三娘和道诚法师他们现在在哪嘛?”
令嘉摇摇头道:“不知道。以道诚那易容的手段,他们若不想露出踪迹来,谁都寻不到。”
明炤郁闷道:“我本来还想着到了这里后,再让小姑姑你看着三娘的。”
令嘉瞥她:“既是觉着私奔不好,为何当日不阻止他们?不阻止也就算了,居然还同他们一道上路。”
明炤讪讪道:“道诚法师的武功比我高太多了,我挡不住他。若他们走了,行踪就全没了。倒不若劝他们和我一道来燕州,还能看着一点,反正我本来也是准备来燕州的。”
“你倒是全偏着你那好友去了,全忘了家里人会有多挂念你。”
明炤小声小气道:“我留信说了我要来燕州的。”
眼看令嘉杏目一厉,有话要说,明炤立马躺平认错道:“小姑姑,我现在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
见她反应如此娴熟,想是这些时日里没少被训斥,令嘉倒也懒得再重复那些话,只叹道:“你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如此不知轻重,真不知该给你寻什么样的人家?”
明炤情窦未开,又最是恋家的人,一听婚事眉眼就耷拉了下来,满脸的不情愿,“小姑姑,我不想成亲,成亲一点都不好。”
令嘉见她如此形状,觉着有趣又忍不住笑了笑:“我们小四娘如此料事于先,还没成过亲都知道成亲不好了?”
“小姑姑,我是没吃过猪肉,又不是没见过猪跑。”
令嘉挑了挑嘴角:“四娘你不是最爱吃卤肘子嘛,这都算是没吃过猪肉,还有你是在哪处见过猪跑?”
“……”明炤呆了呆,又改口道:“我是没见过猪跑,又不是没吃过猪肉。”
令嘉终是忍不住,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明炤大窘,跺脚喊道:“小姑姑!”
令嘉止住笑,说道:“好了好了,不笑你就是了,说吧,哪处的猪肉叫你这般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