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茫然抬头。
道诚露出温和的浅笑,说道:“地动已经停了。”
陆锦环顾四周,只见方还风景宜人的庭园已是一片狼藉,花草繁木东倒西歪。再往远看,祈湖上那座通往湖心岛的拱桥不知何时,已然陷落。而湖心岛上的亭台楼阁皆已是倾塌后的一片废墟。
身旁的明炤满含哭腔地念道:“小姑姑……二哥……三哥……”
陆锦脸色“唰”地就白了,陆斐和陆萋现在可还在宁王别院附近,那处别院碍着横祈河,周遭又是山又是水的,滑坡、涨洪、地裂……随便来一个,他们就完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们!”
明炤脸色一急,便要起身。
道诚忙按住她,说道:“如今地动虽是停下,但说不好还会不会再动,这时行动实在太过危险。令兄皆有武艺在身,而王妃身边两位使女更是身手出众,想是能自保一二的,小四娘稍安勿躁些好。”
明炤幽幽问道:“那我大姐和二哥呢?”
道诚哑然。
眼看这两个小娘子一个比一个丧气,道诚无奈,只好说道:“那我代你们去别院那看看吧!”
明炤和陆锦一愣。
道诚沉声说道:“我是习武之人,脚程快,且纵是遇上余动,亦能自保。只是你们需得留在此处,不得乱动。”
陆锦和明炤对视一眼,点头应下。
道诚又把目光放到不远处的那位黑衣侍卫身上。方才地动时,他跟着到这,现在地动停下,也未曾离开,之前若非他眼快,明炤说不得要叫那落石砸个重伤,想来应是善意——至少对明炤是。
“两位小娘子便劳烦这位施主看顾了。”
黑衣侍卫说道:“我只能看顾傅小娘子。”他的声音低哑,说的虽是官话,但却带着点生硬的口音。
闻言,明炤拍着胸膛,对道诚说道“道诚叔叔不需要拜托他,三娘我定会照顾好的。”
陆锦看着她还带着未干血迹的嘴,抽了抽嘴角:虽然听着有些感动,但她怎么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道诚含笑拍了拍明炤的肩,对这侍卫说道:“陆三娘是陆相之女,施主若能施加一二援手,想必陆相也能记五殿下一份情。”
黑衣侍卫冷淡地说道:“小人不识得陆相,只识得殿下。”
道诚脸上笑容微滞。
这人怎么这般顽固不化啊。
他不由踌躇起来,老实说,地动这种天灾之下,若无这等武艺高强的人物答应看照,让他抛下陆锦去传讯,他还真放心不下。
正在他犹疑间,明炤指着自己嘴角的血迹,对那侍卫说道:“你方才打伤了我。纵使你是奉燕王之命,但此举也是得罪了我小姑姑,她绝不会轻饶过你。只是,若你今日若能照顾好三娘,这笔账我们一笔勾销。”
侍卫沉默许久,终是点了点头。
道诚无声地松了口气,方才观来,此人虽顽固却也直率,这样的人既然应下,就不会敷衍了事。如此以他的武功,护住陆锦她们已是足够。
陆锦摘下颈间红绳,取下上面的一个青玉小葫芦递给道诚,说道:“道诚你要见着我大姐或二哥,就把这个交给他们,跟他们说我现在很好,千万别着急。”
道诚接过葫芦,点头。
明炤见状忙跟着在身上搜罗起能自证身份的物件。
道诚哭笑不得地阻止她,“陆大娘子和陆二郎君不识得我,这才需要三娘的信物。小四娘这就不必了。”
在令嘉的支使下,他这个便宜师弟可是给她那三个侄子做过好一阵陪练的,彼此之间皆是熟识。
道诚叮嘱了两人几句话,随后又看向那侍卫,说道:“两人小娘子就拜托这位施主了。”
黑衣侍卫点头。
……
“你先走吧,不要管我。”赵雅容毅然决然地说道。
“那好,你撑着,我尽快找人回来帮你。”令嘉宽慰道。
她应得如此利落,赵雅容顿时傻眼了,她只是客气一下啊!
眼看这女人起身似乎真要离开,赵雅容一把抱住她的脚,在她状似疑惑的目光下,一脸镇定道:“别,还是别了。我想了下,谁都说不好等会不会再地动一次,放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令嘉目光微动,沉吟了好一会,才在赵雅容可怜巴巴的眼神下,赞道:“还是郡主思虑周全啊!”
赵雅容干笑两声,自裙摆处撕下一块,垫到地上,供娇贵的燕王妃坐下,她这殷勤的态度堪比使女。
眼前这情景,也容不得尊贵的郡主娘子不殷勤。
她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方才是个草木繁密的林子,这在地动时就悲剧了,那些高大的林木纷纷折下,赵雅容一个不妨叫一棵树砸到了腿,这棵树年份还浅,砸在赵雅容腿上倒也没要去她的命,但整棵树的重量压在她的腿上,她是完全动弹不了。而合令嘉和赵雅容之力,也推不开这棵树,于是赵雅容只得被困在这处,动弹不得。
这种情况下,傅七娘若真抛下她一个,她……她会害怕的。
虽然遂了心意留下了令嘉,但赵雅容到底还是有些心虚,“我们现在怎么办?”
“自然是等人来救。长乐公主与郡主情谊深厚,想是现在应已派人来找我们了。”
赵雅容闻言,却是目露忧色,“这地动来得突然,阿徽那边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赵雅容和长乐公主萧徽情谊堪比亲生姐妹,这会相较他那些身体强健的兄长来说,她更担心这个小表妹。
令嘉说道:“长乐公主身份尊贵,宁王妃绝不敢让她在她的别院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