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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 2)

可再深的情谊,与这如画江山也是比不得。

所谓的真情,不过是一场笑话。

第11章 夫妻争执

信国公府,忙完公务的傅成章前脚才踏过自家朱门,就有等候许久的内院使女告诉他夫人有请。

看那使女欲言又止的模样,久经沙场的傅成章心中闪过不祥的预感。

这个预感在他踏入正院,迎面飞来一个花瓶时,得到了验证。

虽是在雍京了快十年,但以前在沙场搏杀里历练出来的身手还在,傅成章右手一伸,轻松抓住瓶口,却不料瓶里还装了清水,洒出来,泼了一脸。

傅成章拿袖子抹了把脸,看到手中的花瓶,心里不禁庆幸,这个天青钧窑双耳观音瓶算是夫人最喜欢的摆件之一,若真叫它砸了,夫人怕是要火上加火了。

正当他庆幸时,迎面又飞来一樽白玉双兽衔环耳三足香炉。

傅成章左手截下,这次有了警惕,扣住了炉盖,没叫里面的香灰泼实。

傅成章知晓“久守必失”,大步向前,赶在张氏扔出第三样物件前,按住了她的手。

“仪儿,我最近既没有收到谁送来的美人,也都是按时按点的回家,也不曾藏什么私房,又是哪里惹着你了?”

外人眼里,渊渟岳峙的信国公现在的模样可谓十分狼狈,那一把叫人称羡的乌黑须髯叫水打湿,蔫成几绺,还在不断滴水,脸上每一处都写着凄惨。

张氏审视地看着傅成章,她的目光像刀子般锋利,一层一层剐开傅成章脸上的表情,只往他心底里剐去。

傅成章脸上八风不动,不露丝毫痕迹。

终于,张氏放下手上的青白玉花鸟纹罐,沉声说道:“春日宴上,燕王属意我们七娘。”

傅成章心底无声松了一口气,却要装模作样地抱怨道:“那你冲我发什么火?”

张氏瞪了他一眼,气恼道:“若不是你左挑右捡,我去年就把七娘婚事定下了,哪里轮得到燕王占这便宜。”

傅成章暗自翻了个白眼,挑拣得最厉害的人分明是你好吧!不过给人当丈夫,就要有承受妻子无理指责的义务,所以他默默抹了把脸,没有反驳。

气恼过后,张氏又问道:“官家那里,你能不能去再拒一次?”

闻言,在妻子面前毫无脾气可言的傅成章脸色一肃,郑重地说道:“仪儿,这事你想都别想。燕王在官家心中远非卫王可比,我拒绝卫王提亲,官家不过一笑而过,绝不会以强权相逼。但若轮到燕王,官家绝不会在意我的态度。若我执意拒绝,官家定会不满,恐怕还会牵连七娘。”

张氏并非不知朝事的妇人,傅成章说的,她自是心知肚明,只是心中仍抱着一丝奢望。如今被傅成章点破,她失了最后的那点希望,心中不禁生出怨气。

“燕王坐拥燕云十八州,手下又不缺兵马,何必非选我们七娘?陆斐和那康宁郡主不是更合适,他们家可都是政事堂的,不正好让燕王……”

傅成章厉声阻道:“仪儿,慎言!”

张氏不甘地看着他。

傅成章叹了口气,说道:“没影的事不要提。”

张氏反问道:“你觉得燕王没那心思?”

傅成章心平气和地说道:“官家觉得他没心思,那就是没心思。而且燕王选了七娘,不就更证明他没那心思,不是吗?”

张氏脸色一僵。

北疆是傅家自开国起就经营的地盘。尤其是德宗一朝,六王相争,最终赵王引北狄入关。是傅家全家战死到只剩一个年幼傅成章,才把北狄铁骑赶出关外。经此一役,傅家在北疆的声望已是如日中天,以至于先帝也不得不在傅成章长大后,将他放回北疆。而傅成章也不负身上的傅家血脉,以赫赫战功,获得北疆大军的认可,统领整个北疆。即便他被召回雍京已过十年,但他的三子依旧在燕州经营,傅家对北疆的影响力丝毫不曾减弱。

在皇帝应下燕王,将他的封地迁作北疆的燕云十八州时,就注定了他要想实现自己手上的权利,他必须和傅成章对上。而以他这七年在北疆的所作所为,也确实是有这个意思。在这关头,他与令嘉结亲,反正能让他更名正言顺地攫取北疆的掌控权。

此举正好叫许多人放心——他若是有意那个位置,何须斤斤计较于北疆那块地上。

张氏未必不明白这事,但她却是不信道:“他难道真的安于藩王之位?”

张氏娘家是传承数朝遗留的名门世家,见过好些次改朝换代。但说实话,遍数前朝,张氏再没见过有比本朝的萧氏更爱内斗的皇室了。

真的很难相信萧家还能出安分的皇子。

萧家的血脉里,每一滴都浸染着野心,每个有机会的萧家皇子都会为那个位置所迷,如飞蛾扑火、夸父追日,不计生死,不顾一切。

□□九个儿子争得头破血流,惹怒了太.祖,立了性情最懦弱安分的幼子德宗,只求能全诸子性命。德宗一朝,诸子相争,大半个朝廷都被拖进去站队,最后先帝技高一筹,成功上位。先帝吸取父亲和爷爷的教训,决定让自己的孩子皆出自一母,以避免兄弟相争。但就这样,他的长子明烈太子依旧死得不明不白,最后皇位落到现在的皇帝手上。

有这样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满朝上下谁敢对燕王这个手掌兵权的皇子放心。

若非北狄那边出了个了不得的耶律昌,逼得大殷河套的防线节节败退,整个大殷都只燕王能稳压此人一筹,朝中重臣如何会轻允燕王将封地替换到燕州。即使如此,重臣们尚要担心燕王会重复□□当年留下的藩王之患,硬是给他套了个总督的头衔,力求能减轻后患。

如此警惕,也足见重臣们对萧氏内斗的心有余悸。

傅成章摇头说道:“他安不安分,还不知道,但他想要整个北疆,这是肯定的。北疆于他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根基。”

所以,他是绝不会放过令嘉这条捷径的。

张氏默然不语,她身上那股由怒气强撑出来的气势渐渐软化,眼见就要崩散,她却猛地咬紧牙关,说道:“我怀令嘉那会,北狄犯边,你说河间安全要送我去河间,结果路遇截杀,我狼狈出逃,在路野早产,若非有村妇好心搭救,我与七娘就是一尸两命的结果。受此横劫,七娘生来气血两亏,难离药汤。在七岁上下,她身体才有起色,又因你被人掳走,被丢到冰天雪地里,过了一日才被找回。人人都道七娘好命,生在我们家,被我们和她几个兄嫂捧在手上,又哪里知道她因着姓傅,吃过多少苦。”

字字控诉,满浸着慈母痛怨。

傅成章默然不语。

“傅成章,看在你亏欠七娘的份上,你告诉我,燕王欲娶七娘的事,是不是你刻意放纵的?”

傅成章表情一下子凝固在那。

张氏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缓声说道:“你做事惯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当年明烈太子正是煊赫之时,你都能为大郎定下公孙氏。你既然能猜出燕王心思,别告诉我,你会没猜到他求娶七娘的可能。燕王在燕州待了足足五年,你从来没催过我让七娘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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