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醒来的时候,全身都痛/酸/累”这样的开篇,臣妾已经用倦了。
更何况事实上,近来这些天,比起酸累没力气的醒来,虞晚被压醒的次数更多了些,你知道的,李傲嘛
嘛
李傲现在浑身都没劲。
他知道虞晚醒了,因为他就一手垫在她颈下,一手圈着腰的抱着人,把整个脑袋都往她胸前埋——故意的。
他醒的时候,姿势还不是这样。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本来就没有睡沉过去——这很不像他,就如同现在他埋在这,但是一动也不想动。
——他李傲,有过几回“一动也不想动”的时候啊。
虞晚感觉到了。
在床上被他这么抱着压醒来,多半都是有场折腾守在后面等着的。虽然有些无奈,但人毕竟是适应能力极强的物种之一,挨过了这么些事吧虞晚甚至觉得有点儿习惯了,更何况,她的反抗也没成功过,就等着了。
结果等了一会儿,再一会儿,还一会儿。
李傲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虞晚小心的观察到他露出来的小半截脸上,眼睛确实有在以大约十秒一下的频率眨动的话,虞晚甚至想要打120了。
——睡着的李傲都不会这么一动不动的!肯定是晕过去了!
开个玩笑。
但也真的能说明情况的严重性。
虞晚哪有过什么哄男生的经历(也没哪个男生在她面前是要哄的),尤其李傲还自带最强反差,真是让人头大——照模照样照哄陈婷多吃菜别喝酒那样,轻声细语的摸摸头,问怎么啦?心情这么不好的样子?跟我说说呀?并试图从这个被抱住埋胸的躺位撑成坐起来,观察观察表情,也方便摸摸脸(对男生管用吗?)什么的
然后这个过程耗费了十分钟,还没达成预期。
李傲连配合的精力都抬不起来似的,虞晚费劲的挪,他就跟个巨型挂件一样巴着被挪。虞晚的本意是想自己坐起来,然后跟他面对面说说话哄哄人问问到底怎么了的,结果挪成45°斜靠之后真的抬不动了,放弃,就这样吧。停下来试探性的揉他头发刺刺的脑袋,另一手也环过来圈住,不知道摸哪,总不好捏女孩子脸那样的捏他吧?呃正常搭着是在耳朵边上,那摸摸耳垂好了,摸耳垂是不是种按摩来着?
不知道,不过这倒也不太重要。
少女手上的力道对李傲来说自然是偏轻的,如果摸按的地方不在脑袋上,估计这状态下的他都感觉不出来。但是一个脑后一个耳垂,温热又软绵的力道混合着口鼻脸处抵着的柔柔体香,像一缕烟雾钻进了岩石堆砌的洞穴,缭绕着他极其低沉的精神,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把他弄醒了。
“”
虞晚实实在在的摸了他好一会儿,摸到动作都有点儿脱离了意识驱使的时候,一动不动的李傲终于偏了一下脑袋。
嗯?
少女赶紧低头,确没能如想那般对上他的视线——“我再抱会。”
平素里活力满满到似乎一刻也不会停息下来的人,此时含混不清的吐出这样几个字,兀自把脑袋一偏,被她轻揉到有些发烫的那侧耳垂压着贴到了她的怀里,换埋另一侧的脸。
“”
虞晚哭笑不得。
“怎么了呀”
虞晚也无法,只能复这般温声的问,换了侧脸也行,那她也换只手摸。
“不要不说话嘛,李傲发生什么事啦?”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会害怕的”
“”
“别摸了。”
声线都有些变了的男音闷声闷气的吐出来几个字,少女闻言,手上动作下意识一顿,再两秒,才又听见他继续闷声闷气的补:“再摸要硬了。”
“”
虞晚,哭笑不得,again。
但是。
说真的,比起他现在这样,虞晚真的宁愿面对他说他硬了。
“你怎么了嘛。”
虞晚听话,不摸了,手放下来,轻轻的搭在他身上。
“李傲,什么事让你这么难受呀?”
李傲,什么事让你这么难受呀?
人的情绪一直是种无法说尽的东西,因为千人千种,每个人都不一样,所以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情况。
李傲是个热烈的、冲动的、精力充沛的、不服输的人,类似的形容词还可以找出很多,用在他身上都合适,这一点,你也认同的,对吧?
他自己也是这么认同的。
在这些他自己也认同的形容词前,他像是坐着滑梯一样,毫无阻拦、甚至都没减过速、拐过弯的,哧溜——活过了二十年。
他过得很顺,没吃过什么苦,没踩过什么坑,至于其他的,比如什么委屈?
他受过什么委屈呢。
——他受过什么委屈呢?
他过往的所有年岁与日月包裹着他,让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委屈。
所以,什么是委屈?
——虞晚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呃”
虞晚卡了一下壳,和很多人一样,算日子的公历农历这个吧,都是靠手机日历,自己不会算。并且各个地区、甚至各家各户的风俗习惯都有差别,过不过小年,早饭午饭晚饭哪一顿算过节饭,除夕从什么时候算起,守岁还是不守岁都有可能你和我的套不上,很正常——至少虞晚是这么想的,很正常——按家里长辈的意思来嘛!
然后,刚刚,李傲艰难万分说的事是,他被他大伯勒令今年必须回去过年,死线是人大年三十之前必须到——公历日历上,大年三十就是后天,0:00~24:00,。但他大伯家一直随的是前一天午饭之后就叫三十,三十晚饭过后单独称除夕——
也就是说,明天午饭吃完之前,他必须出现在他大伯家,换算过来,今天晚饭后,他就必须得去赶最后一班飞机。
今年过年不能和她一起在这里过了……
今年过年不能和她一起在这里过了。
这。
就这。
第一反应哦,虞晚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这事?!把你弄成这么副差点要打急救电话的模样?!不至于吧!!
她差点这么说出了口。
好在她惯来反应不算灵敏,脑子里一震,硬生生的拔起来一个念头,把关键词加粗描红的框了出来。
【大伯】
李傲的大伯。
一个虞晚至今没有见过的男人,也是一个虞晚极其想见、又深知自己并不敢见的男人。
虞晚想过这个男人。
“他”是李傲父亲的长兄,是个辈分鲜明不容含糊的长辈,这个毋用多说。并且,或者说,虞晚想得更多的是,“分量”。
“他”一定是个位高权重的人。
不说别的,别的虞晚也不懂,至少,雷霆的J章虞晚是亲眼见过的,在Z大军训的那么点时间,她也能感觉到雷霆级别。那么,雷霆对“他”的态度,以及李傲话里的用词,其实也就是一把隐性的尺——这个男人,虞晚知道,自己是绝对没有能力冒犯的,就如同她的潜意识与第六感在拾起李傲篇章的回忆时,疯狂的想要把那个暑假断层的原因和这位“大伯”联系起来,她想也不想的阻断掉了一样。
这是一种生命体对危险的嗅觉,比如电视剧里说“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你不该知道这些事”“不要问”
那个暑假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记忆出现这样大的变动,甚至还有这样长的断层?
“不要问。”
李傲不可能在没有原因的情况下乖乖被送走,还整整一年不和她联系,不是吗?
“不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