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老实听话的时候可不多,见他不喝了,晏莓把水杯放回去,“还难受吗?”
裴贺摇摇头。
晏莓道:“今天晚上要在医院住一晚了,要不要告诉你家人,让你家人来陪你。”
裴贺就垂下眸子,神色有些失落, 过了会才说,“家里没人了。”
晏莓一怔, 她之前一直没有过问裴贺的家庭情况,只因为裴贺之前的工作猜测裴贺可能家里有些困难, 没想到裴贺竟然年纪轻轻就是孤身一人了。
晏莓没有多问, 怕勾起裴贺的伤心事,“没事,今晚我留下来陪你。”
裴贺点了点头, “谢谢。”
晏莓道:“饿不饿,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你自己看着吊针。”
裴贺本想说不饿,想让晏莓一直陪着自己,但是他又想到晏莓陪了自己这么久,会不会也没吃饭,于是就点了点头,“好。”
晏莓去医院楼下买了饭,陪裴贺吃了饭。
大概因为发烧,没有胃口,裴贺只吃了一点,这个时间其实也过了晏莓的吃饭时间,晏莓也没怎么吃。
裴贺的烧有些反复,晚上又发起了烧,他躺在那里也不睡,晏莓低头玩手机,他就盯着晏莓看。
晏莓完全不在意,继续玩手机,不时抬头看看裴贺的吊针。
刚才已经换过了一瓶,这一瓶是新的。
裴贺无聊,也不想玩手机,就平躺着看晏莓,侧躺着看晏莓,见晏莓不理他,没打吊针的手就悄摸摸伸到床边,去碰晏莓垂落的长发发梢,然后把晏莓的长发一圈一圈绕在指尖。
晏莓还是没理他。
裴贺绕着晏莓发梢,脑中突然闪过那天在酒店开会时,晏莓发梢上那刺鼻的甜腻香水味。
裴贺眉头稍微皱了下,绕着晏莓头发的手指往自己鼻端去,他送了她那么多香水,她有喷码?
晏莓头发到底没有那么长,裴贺这么一动,晏莓的头发被拉直,在往前移动,头皮就有被扯痛的风险。
晏莓抬手啪的一下拍在裴贺的手上,缠绕在裴贺手指上的头发被松开,柔顺地垂落回去,裴贺没有得逞,只能失落地将缠绕过头发的手指凑到鼻端轻嗅,而后裴贺嘴角轻轻勾了下。
他闻到了。
是他送的香水。
大概太无聊了,裴贺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总是不安分,碰碰晏莓的头发,扯扯晏莓的衣角,或者从旁边的果篮里摘了一颗葡萄,放到床上上,食指中指两指模仿小人走路,推着把葡萄滚到晏莓随意搭在床上的手边,然后两根手指轻轻的,一点一点地撬开晏莓的手,然后将葡萄推进晏莓的手掌与床行程的缝隙间。
这一切做完,裴贺的手指在晏莓的手背上很轻很轻地敲了两下,像是礼貌地在敲门。
晏莓没忍住瞥了裴贺一眼,像个幼稚的多动症儿童。
晏莓把手心的葡萄拿起来,拨了皮,送进嘴里。
嘶,这个葡萄,好酸。
晏莓的脸都皱了一下,裴贺看到晏莓的表情却笑了,晏莓看过去,裴贺连忙收敛笑容。
晏莓眯着眼,在裴贺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老实点。”
裴贺也就老实了一会,又开始动来动去。
晏莓直接无视他,过了一会儿这一瓶吊针也输完了,晏莓按了铃,没一会儿护士过来给裴贺拔了针。
终于是拔了针,这床也困不住裴贺了,他从床上下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他们来得急,医院病床紧张,这是一个两人间,一共两张病床,两个病人,另一张床上有病患,这会出去做检查了,所以这房间里就剩下裴贺与晏莓两人。
之前晏莓一直把病床与病床之间的那个帘子拉着,裴贺不知道这房间的具体情况,这会从床上上下来,发现这房间里竟然还有别的病患,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得劲了,他仿佛一刻都受不了了,即刻就想离开这里。
裴贺的声音因为发烧有些沙哑,“我好了,可以回去了。”
晏莓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分了裴贺一眼,视线在裴贺还有些不正常红晕的脸和发白的嘴上扫过,慢吞吞吐出两个字,“不行。”
裴贺走到晏莓面前,“我真的好了。”
晏莓:“我说没好就没好。”
裴贺这模样,估计夜里又要发烧,在这里,护士夜里还会定时来量体温,回去了谁理他?
裴贺受不了这地方,“那,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晏莓不惯他毛病,“就一晚上,折腾什么。”
裴贺难受得走来走去。
晏莓放下手机,不耐烦,“我都在这里陪你,你怎么还那么多要求?”
裴贺:“......”
裴贺不转了,像是反应过来一样,看看晏莓,一直坐在那个凳子上,“你累不累,要不要躺一会。”
晏莓换了个姿势继续玩手机,“不累。”
过了一阵,小护士过来量体温,见裴贺在床边站着,用体温枪在裴贺额头上扫了下,一看数字,顿时不满,“唉,怎么回事,还发着烧呢站在窗边吹什么风?”
晏莓抬头看了眼裴贺,看吧,又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