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们这才转移话题,又纷纷夸赞道:“谁成想,这陈姑娘,小小年纪,便有这般风度,实在难得。”
“她家本就是读书人,人家秀才公,自然会教女儿。”
“这陈姑娘假以时日,肯定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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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等到宁宁她们到了前厅,这才发现,那边又生出一段是非来。
一位眉毛头发已经花白的病弱老人,此时正站在厅上哭诉:
“我把他当亲儿一般,把自己平生所学,悉数教给他。谁成想,竟是养出一头白眼狼来。他抢了我的菜刀,顶了我的名,来参加美食会。偏偏厨艺又不到家,如今栽在吴师傅手下,也算为我老胡出口恶气。”
其实,吴二娘跟这老胡也算老相识了,又都是苦命人。
当日,吴二娘初来潞城,也是胡大厨帮她周转,这才到了曲老爷子那边,也没遭到什么磨难。
如今胡大厨落难了,吴二娘也不忍见死不救。这才想办法在她得了金汤勺之际,带着胡大厨一起进来。
刚好,胡大厨在潞城成名已久,在场这些老饕,昔日也是极喜欢给他捧场的。
前些时日,大家也知道胡大厨病了。三合庄菜品口味也变了许多。却也没有人细打听过。
如今见老胡竟然这般凄惨,这些老饕心里都有些忿忿不平。
田大财主便又开口说道:“老胡,你别光顾着哭,倒是仔细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且放心,我们虽然只是你的食客,却也见不得你凭白受这般委屈。定是要帮你讨回个公道的。”
话音一落,其他美食会的成员,也纷纷说道:“就是,老胡你倒说说看,到底是谁亏待了你?”
就这样,老胡在众人劝慰下,终于说明了原委。
当初,他之所以肯出山,是因为宋老爷子几次三番登门求他。
宋老爷子当时是想让老胡做二老板,当股东的,也说要和他合伙做买卖。
可老胡孤家寡人独一个,早年见惯了上京繁华。这辈子早已没了想头,自然也不想要这些。一心只想在乡间养老。
宋老爷子知道他心思,便让宋仁拜他为师,同时也认他做了干爹。
自此,老胡和宋家一起开了三合庄。
宋老爷在世时,对老胡自是不薄,厨房诸事都是老胡一人说了算。
他用的食材都是最好的,三合庄的名声也因此一年比一年响亮。有些大富大贵之人,甚至愿意坐马车,远道而来,只为吃老胡做的饭菜。
胡御厨那时候,名声也是极其响亮的。
直到两三年前,宋老爷子因病故去,三合庄就交到他女婿沈大郎手里。
那沈大郎从前也是个走南闯北的买卖人,虽然见了不少世面,却也吃了不少苦。
此人心胸狭窄,又极爱算计。
他自是不愿意多出银钱买那上等食材,反而要求老胡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美味佳肴来。
老胡初时也极力忍耐着,把自己的厨艺发挥到极致。到底也维持住了三合庄的名声。
谁成想,沈大郎一见这也有利可图,便越发变本加厉,克扣菜钱。
老胡忍无可忍,便同他发生了争执。
那沈大郎也是个心狠的,便做起了卸磨杀驴的勾当。
他勾搭了宋仁,暗中拿一些旧事,逼迫老胡,百般为难他。
老胡没少受气,一气之下,便病得人事不知。却又被狠心的宋仁,扔进了乡下义庄,想让他干等死。
好在老胡命不该绝,被一个学医的小后生,从义庄里背了出来。
若不是宋仁和沈大郎做出这等可恨的事情,老胡也不会再次出现在人前了。
事到如今,他是狠毒了沈家,定然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这才在痊愈后,来到田家庄,参加这次美食会。
好在看门的那些人,也都认识他,便把他放了进来。
又在吴二娘帮助下,这才在人前露面。只为了讨回那把御赐菜刀。
众食客听了这事实在离奇,就像是戏文里的冤假错案。却又比戏文里唱得,还有复杂得多。
一时间,田大财主便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快快喊那宋仁过来。倒让两人先对峙,若此事当真,我定要去把那狼心狗肺,谋害义父的宋仁,送官法办。”
旁边人摇头叹息:“这事十有八九怕是真的。我们私下里早就说过,三合庄的菜一日不如一日。两三月前,倒像换了后厨。大家早就不愿意去三合庄吃饭了。
若是老胡还在那里,定然不会放任他们坏了自己的御厨名声。”
老胡含泪点了点头。
这时,沈如梅可听不下去了,连忙上前骂道:“你这老胡头分明是污蔑我沈家。我爹和我表哥何时害过你?你不是回乡下养病去了吗?我爹在你走前,还送你一大笔银钱开销呢。他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你何苦胡乱咬人?”
她原本跟过来,是为了在人前拆穿陈宁宁的真面目。
谁成想,正好听见胡大厨在编排她家的是非。自然上来反驳。
这沈家情况十分特殊,宋仁父亲其实并非宋老爷子的亲生子,而是养子。再加上,他也是个短命的。
他们那一代又有不少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