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楚闻言,突然抬头,皱眉道:“你是说爹爹已经离开了锦州城?而且,去了清风镇?”
据她所知,清风镇并没有爹爹的至交好友,也没有许家亲戚。为何爹爹会突然离开锦州城,去往那里?
显然萧清朗也看出了她的疑虑,眼底闪过一丝怜惜,柔声说道:“或许许仵作本来就不是要去寻亲访友,而是路过呢?”
“路过?”许楚愣了一下,片刻后恍然道,“那里是锦州城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
也就是说,爹爹很有可能,已经出发去了京城。而他之前通过张三留给自己的字条,就是为了引自己一道同去。可是,为什么呢?
爹爹一向反对她接触达官显贵,就算是帮着苍岩县的富人家验尸,也需要不涉及后宅阴私,不涉及官府利益。可现在,他怎会突然转了念头,去往了权贵云集的京城?
难道爹爹真的是......
她心里疑窦丛生,却不知到底该作何推测。
过了良久,她才看向萧清朗,抿唇问道:“那些暗中查找爹爹的人,是否还不曾离开?”
萧清朗明白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许仵作突然去往京城,极有可能真的是迫不得已。有家不能回,又担心小楚落入那些人手中,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往还可能有家族能庇佑的京城。
“不曾,且我所派去的暗卫,已经三番四处截住了那些人送出的关于你的画像跟信息。”
也就是说,那些人所找的,当真不仅仅是爹爹一人。
她垂眸思索,嘴角紧抿,半晌才犹豫着问道:“你觉得,爹爹此行,与锦州城一案可有关系?”
这样问,倒不如说问一问爹爹不肯现身,是否可能是因为那幕后之人的缘故。或许,爹爹真的知道些什么......而且他知道的,又或者手中的某样东西,能直接威胁到那人。
萧清朗环住她的胳膊,缓声说道:“宣文五十六年夏,皇城中生过一场动荡,当时早已不再用杀伐手段震慑朝中后宫的先帝,曾下令暗中处置淑妃宫中上下百十余人。当时曾有人深究过,却皆遭横祸而妄死。”
“若是我没有看错,当日许仵作经张三的手送来的簪子,其款式便是宣文五十六年后宫制造司新出的花样。”
许楚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的就从怀中取出了那枚簪子。
簪子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辉,纵然中间机关,却也让人看不出端倪来。反倒觉得,其上花纹恰到好处,格外精美。
她心中是相信萧清朗的,其实她也知道,除去他的性子之外。更多的是,现在她唯一能信任的,就只剩下他了。
按着萧清朗所言,先帝下令处死淑妃满宫下人,其中内情旁人都是不知道的。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年老的帝王如此震怒?
她心里闪过千万个念头,最后瞳孔却骤然紧缩。犹豫一瞬,她牙齿紧咬下唇,低声道:“是......哪位淑妃娘娘?”
萧清朗目光复杂的看向窗外,出尘的眉目也带了几丝阴霾跟痛意。
“我的母妃......”
那声音说不上有多么沉痛,可落入许楚耳中时候,却觉得格外悲凉。按着年纪推算,当时的萧清朗,大概是刚刚从云南得胜归来的时候吧......
可以想象,原本心中满是期许的回朝,以为能得到先皇的首肯,得到母妃的怜爱。那种欢喜跟期盼,就如同得了先生夸赞的幼童,兴高采烈的归家一般无二。
只是在回来后,迎接他的却是满宫的血腥跟先皇闭口不言的冷峻面容。
就算当时淑妃娘娘未曾获罪,也没有被先皇处置,可是依着萧清朗的心智必然能看出当时娘娘在宫中的困顿。
“在那之后,母妃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最后也未能过了那年的冬天。”
他还记得,那年冬天格外寒冷。当时,他还央求了皇祖母跟皇后娘娘,为母妃多添置些银炭。皇祖母跟皇后怜惜母妃,丝毫不曾吝啬。甚至,连两位皇兄,也各尽其力,为母妃寻着各种难得药材跟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