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皇族中不是什么秘密,咱们家男子世代都有头疼病,有的轻有的重,轻的寻常醒脑药丸可治,重一些的针灸可治,还有一些药丸针灸皆无效,只好服用阿芙蓉。”文忠郡王小声回答。
“既能医治头疼,皇上为何深恶痛绝?”福灵声音大了些。
文忠郡王声音跟着变大:“皇爷爷有一位兄弟,本来聪明强健,因服食阿芙蓉成瘾,身子越来越孱弱,于盛年时早逝,太医院提点在病案中谆谆告诫,阿芙蓉用于医病,乃是神药,用于享乐,则为杀人利器,是以皇上严命禁止阿芙蓉在世间流通,皇族中人如需服用,也要皇上御准。”
“如今皇族中,可有人服用阿芙蓉?”福灵声音更大。
“有啊,太子殿下……”文忠郡王大声说着,突然紧闭了嘴巴,一脸错愕看着惊呆的众人,好像在责怪自己,我怎么给说了出来?
福灵压下心头惊喜,追问道:“难道太子哥哥有严重的头疼?”
“没有……”文忠郡王脱口说出,又是一脸说错话的痛悔之色。
“太子哥哥既没有头疼的疾病,为何要服用阿芙蓉,难道是耽于享乐以致成瘾?”福灵大声问道。
文忠郡王惊骇得摇着手,结结巴巴说道:“我不能再说话了。”
“太子哥哥既没有头疼的疾病,皇上自然不会御准他服用阿芙蓉,他的药从哪里来的?”福灵昂然看向蔡融,“想来詹事府对此事最为清楚。”
“信口雌黄,一派胡言,竟敢污蔑太子千岁……”
蔡融话说一半,文忠郡王打断他,正色道,“蔡大人,本王若有一句假话,出了这大帐,就让雷给劈死。”
蔡融一声冷笑,文忠郡王道:“本王拿自己发毒誓,不够有分量是吧?这样好了,若本王有一句假话,就让安王府大小人等天诛地灭。”
“太子既不头疼,为何要服食阿芙蓉?”王彦广出声推测,“听说阿芙蓉可使人亢奋,东宫美女如云,太子殿下可是为了御女?”
蔡融喝一声闭嘴,王彦广接着说道:“东宫姬妾众多,太子殿下龙马精神,传闻可一夜御九女,子嗣却稀缺,膝下只有两位郡主,想来皆是服用阿芙蓉之故。”
“想要证实此事却也容易。”礼部乔侍郎道,“太医院既有关于阿芙蓉的病案,让皇上派两名德高望重的太医前往东宫,给太子诊脉便知端的。”
“放肆。”蔡融怒喝道,“竟敢随意猜测议论太子千岁,该当何罪?”
王彦广与乔侍郎不敢再说话,文忠郡王指着他笑笑:“你既坚持说太子不曾服用阿芙蓉,那么,你敢像我刚才一样,拿东宫发毒誓吗?”
蔡融一声嗤笑:“发毒誓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本官不屑为之。”
福灵笑笑:“再赌咒发誓,也需要证据。刚刚蔡大人提到的西域商人,不如带上来问问。”
“为何?”文忠郡王忙问。
“想来在我朝行商的西域商人不多,一个牵出另一个,也许能知道太子哥哥的阿芙蓉是打谁的手中来的。”福灵轻笑说道。
蔡融咬了牙,文忠郡王笑道:“想来没什么西域商人,不过是蔡大人诈大将军的。”
蔡融陷入沉默,福灵大声问道:“看来蔡大人已无话可说,其余人呢?可还有话要说?”
席间一片默然,福灵严厉的目光从大将军众位麾下脸上扫过,一字一句说道:“刚刚文忠郡王所说的话,你们可听清楚了?我再说一遍,阿芙蓉用来医病,则是神药,用来享乐,则为杀人利器。镇国大将军服用阿芙蓉,只是用来医治头疼的恶疾,若是你们,大敌当前头痛欲裂,放着良药不吃,要强忍着上战场吗?”
邹开眼泪涌了出来,两手捂着脸低下头去。
俞泰一屁股坐了回去,在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两巴掌。
高将军长叹一口气,一根一根揪着自己的短须。
樊将军如释重负,坐回去猛灌一盅冷茶。
其余将军们目光不再游移,坚定望着郡主,似在对大将军宣誓效忠。
因听到大将军服用阿芙蓉而信赖动摇的几位将军面现惭愧之色。
凉州守备更是满脸通红,羞惭不已,想要说些什么,郡主已站了起来。
她的肩背挺直,下巴高高扬起,对着文忠郡王一行的方向勾唇笑道:“都散了吧。谁敢再出言阻拦,立即以冒犯本郡主之罪逐出边城。”
她的目光居高临下逼视而来,蔡融心有不甘,飞快打着主意,一眼触到郡主的目光,竟鬼使神差,眼珠一错避了开去。
其余人等更是不敢出声。
福灵一声冷笑,昂然而走,缓步出了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