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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1 / 2)

等楚荧昏昏沉沉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经黑了。

感觉似是能嗅到青竹的香味,楚荧朦朦胧胧地睁眼,借着月光,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空荡荡的床榻,而是谁稍稍凌乱的衣襟。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竟是被谁抱着。而自己的头,竟是一直枕在他的胸前。江斜的下颌轻轻蹭在她的发顶,自己的刘海睡得有些凌乱。

楚荧偷偷去看,江斜也正睡着,楚荧这才又安心下来,鼻尖又嗅了嗅江斜身上的青竹香气,然后窝在江斜的怀里,迷迷糊糊地继续寻了个舒服的地方,想要在他怀里接着睡去。

江斜的怀里当真是极舒服温暖的。

只是这眼睛才闭上,楚荧的意识却是猛地清醒过来。

好像哪里不太对。

他们二人此时睡着的姿势,是不是有些太过暧昧了些?

伏在江斜的胸前,闻着淡淡的青竹熏香,她刚好能听到江斜安稳睡着的心跳声。那心跳声又像是能穿透她一般,这个人在自己身旁,她却莫名地,自己的耳根发烫,心似是跳得更快了些,又或许,那耳边清晰的、越来越快的跳动声,本就是她自己的心跳。

楚老夫人平安无事,诸事也皆是有了脉络可寻。先前因着忙着其他的事,她迟迟没能意识到,只是今日夜深人静、万事暂且安定下来,躺在这个人怀里,她才终于第一次有时间去想,她究竟是怎么看想面前这个人的?

这是她的交易对象、合作伙伴,也是她的夫君。一开始接触他的时候,或多或少,两个人都算是别有用心、各怀心思。曾经面对江斜的时候,楚荧承认,自己多多少少,都带着自私的算计,她想要安安稳稳地活命,想要一份没有太大风险的康庄大道。

再活一次,她到底也不是曾经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当然看到出江斜的用意。两个人都自诩是生意人、是赌徒,那时,她是真的只当江斜是一条路罢了,最多,是个各有目的的朋友。

可是后来呢?

她身中情药在马车里费尽心思勾引他的时候,成亲那晚她拿到江斜送她的那柄提了诗的折扇的时候,在马车里第一次张口喊他“夫君”的时候,花灯之下十指相扣的时候,再到前几日楚家遇到危难,江斜从她身后抱紧她,撑着她让她振作起来的时候……

怎么能够。

这绝不只是普通的朋友应该有的情绪,因为忆起种种,她竟忽觉得心动。她或许……早就不是把他当成一个交易伙伴看待了。

重生之后,她明明只是想要自己安安稳稳活下去、楚家一切都好而已,但如今她却觉得远远不够——她带着这些让自己都觉得不齿的心思在他的身边,她究竟想要什么?

而他……又是怎么想、怎么看她的呢?

楚荧有些怅然地睁开眼,视线又刚好落在眼前,江斜略略有些凌乱的衣襟上。窗外的月色似是通晓人心意一般,穿过江斜衣领之间,刚好照在江斜胸口玉色的肤上。

顺着月光,楚荧偷偷地看了一眼。

——线条矫健,赏心悦目。

只一眼,楚荧就呼吸微微一滞,红了脸,身子一僵,脑中所有的思绪都乱作一团:

——楚荧啊楚荧,明明说好这一世只求个平安顺遂,但是如今,你满脑子究竟都在想什么?是上辈子的苦没吃够吗,你竟然在想感情?

脑中自己把自己唾弃了一番,急忙想从他的怀里退出来,给自己寻个嗅不到他身上熏香的角落,能容自己喘息的片刻。却发现,自己躺在江斜的怀中,江斜的臂还环着自己,手掌搭在自己的后腰上。

江斜向来浅眠,窸窣动作间,江斜也是醒了。

“怎么醒了。”江斜还带着睡意,没什么意识地蹭了蹭她的发顶。

楚荧的身子又僵了起来,赶忙推了推江斜,从江斜怀里退出来,半晌才有些局促地憋出一句话来:“没什么。”又觉得自己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没话找话一般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江斜这些天,白日要暗中去查楚老夫人的事,晚上又一直在楚府里陪着楚荧照顾老夫人,只能比楚荧更辛苦上些。

听说楚老夫人已经醒来、楚荧也回了承阳候府,看见榻上安睡的女子,江斜终于也是放下心来……明明一开始两个人都是普普通通规规矩矩各自躺在床上睡觉,不知怎么,就又靠在了一起。

江斜觉得自己有些逾矩了,面上不好意思,偷偷挪开视线:

“我是戌时回来的……现在应当是亥时了。”

两个人气氛略略有些尴尬,江斜也轻咳一声,又问:“不再睡会儿么。”

“……睡不着了。”她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既然睡不着……”却没想到,江斜突然笑了笑,转过头来,冲楚荧眨了眨眼,道,“阿荧,我带你出去玩吧。”

“出去玩?”楚荧狐疑,“什么时候?”

“现在。”江斜的桃花眼格外的好看,“就当是出去散散心。”

换了便装,借着月光,就这么一时兴起,两个人便真的骑了马一同偷偷溜出了京城。

来不及去想刚才拘束在方寸榻间那点纠结的情思,京城里还正在宵禁,二人就这么一起悄悄用了江斜的人脉跑出城,披着冷冷的月色,颇有几分年少时候,旷了学馆授课出去偷闲的惬意,又有些像是有情人相约策马私奔一样的快感。

还是二月,明明寒风吹在脸上还有些冰凉,但是却是莫名地让人觉得心情畅爽,不知是因为祖母终于无事醒来,还是因为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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