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苓人口中念念有词,一面慢慢地巡视林友亚套房的阳台、浴室、衣橱。
与其说这是一名阴阳先生在感应幽魂,倒不如说是在检查住家的设备。此时被他井井有条的举动感染,林友亚的惊恐之情稍定。
“你这样有背景,为什麽不早点找人帮忙呢?我是说被鬼缠。”石苓人问。
“我不知道找谁?家里也不想跟这些事情扯上关系。而且--”林友亚神色间有些犹豫,”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幻觉。而且就算我和人家说,谁会相信呢,如果报警,警察说不定会以为我疯了!”
“那这件事你没和任何人说起?包括好朋友什麽的?”
林友亚摇了摇头,”我没说,而且我,我们这些人,也没有很好的朋友。可是我自救了的,我--我让家里人请了很多佛像、符咒、辟邪物。可是--没有用!”林友亚顿了一顿,”我并未信仰特定神明,对宗教也不感兴趣。去年……后,我益发不相信神的存在。倘若世上真有神明,又怎么会……。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用。我开始只请了一串雍和宫的佛珠,结果没有效果,那个女鬼持续闹腾了几天,越来越厉害,我没办法,又请来了许多,连王府井教堂的圣经和十字架也用上了,没想到都没有用。我还以为出院后搬到这里,可以忍耐过这些日子,可谁知道今天她又来了!”
她一路上可真沉得住气。
石苓人微摇了摇头。“其实你也知道那些东西没有用。不是吗?这里不是荒山僻壤,而是繁华的都市,就算有些灵异现象,也不会那麽明目张胆,因此相应的,市面上真正具有避邪能力的物件不多,大部分是骗人的东西,让人心里有个安慰罢了。”
“那些家伙敢骗我,回头我要他们好看!”林友亚咬牙切齿的说。
我忍不住开口:“我记得《首都市宗教事务条例》规定,市民在宗教活动场所内进行卜卦、算命、看相、求签、测字和驱鬼治病等活动可不算违法。因为上述行为是宗教教义所允许的。”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石苓人轻轻摇头,示意我不用夹枪带棒的,而且对于有些人,法律又算的了什么。
“我真是犯贱,越害怕,就越想用那个观鸟镜向对面看。结果我无论什麽时候看,她就什麽时候出现,就算是白天,也会有个白色的影子在对面的烂尾楼里。我找人看过,我跟保安说对面的房子有坏人,结果他们什麽也没发现,最后让家里人把那房子封了,可我还是看到她在那,一直对我说--我会找你的!我会找你的!
我想离开那疗养院,可是家里人说现在还不行。而后来--后来她不再满足于窥视,开始出现在我身边了!在出院之前,我忍不住最后一次看那个观鸟镜,结果又看到了一只阴森的眼睛。然后不受控制一样,我又看到她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都是青的。当时像着魔似的,动也不能动,看她慢慢对着我咧开嘴笑,然后说着什麽。看嘴型好像还是--我会找你的!”见林友亚又打了寒战,石苓人有些同情,可又不得不问。
“那麽,现在她又是怎麽个闹腾法?”
“住进酒店开始,我就没睡过好觉。总是觉得有人盯着我。让我觉得后背发麻!我心里越来越怕,”林友亚边说边不自觉的向床里缩,”她开始在我枕边说话,她还不断的打电话给我,就算我拔掉电话线,关掉手机也一样,她就是不停的纠缠我!她还从一切可以进入房间的缝隙钻进来,马桶里、通气管道、窗缝,甚至我今天洗澡时,竟然--竟然下水道堵了,从里面涌出一缕长发!而且全部变成、成了红色。那绝对不是我的头发。”见林友亚越说越激动,石苓人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让她平静点。
“你怎确定不是幻觉呢?”
“我--我很累,所以天一亮就睡了,等醒过来,我发现--满屋子挂满了白丝纱,窗子不知道什麽时候也打开了,风一吹那白丝纱就不停地动,然后那个女鬼打电话来说要吊死我!”林友亚下意识地用手摸着脖子,声音无意识地变细,害得我也跟着有点憋气,”我想叫家里来人,可电话无论如何也打不通。我想跑,楼下的酒店保安也不肯通融。我四处找人,后来可能我折腾的力度太大了,家里打电话来了。我和父亲说起这件事,他发了很大的脾气,说我疯了,说问过酒店,屋子里根本没有白丝纱。我一看,房间果然什麽也没有!
因为之前我和父亲说过许多次,房间里有怪声,有个女鬼一直在窥视我,想杀了我,可是其他人根本什麽也听不到,也感觉不到。这次我再这样兴师动众,他气得要把我扫地出门,我怎麽求也没有用。
没人帮我,我走哪儿,下楼接人都被跟着。那女鬼只找我,她只想弄死我!我发誓那不是幻觉,因为我掐了自己好几把,如果是幻觉,我会清醒的。”她说着把手臂露出来给我们看,只见她手臂上有几条深深的抓痕,虽然不再流血了,但还是可以判断出伤口很深,那种程度的伤害,就算昏迷也会醒的。
“怎麽办?怎麽办?我不知道和那个女鬼有什麽仇,她为什麽来缠我!她会找我的!她会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