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顺平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没吭声。
他接过导航仪,循着暂时固定的坐标拐了两个弯,便在狭窄的巷子内找到了正在霸凌另一个人的,曾霸凌过他的学长们他额角上的伤疤的来源。
顺平僵住,心情复杂地看向原千悬。
谢谢您带路!少年拿走导航仪,一无所觉地冲他露出笑容,您不着急的话,能去巷子外等等我吗?我请您吃东西吧!
吉野顺平缓缓点头,转身离开。
一跨过拐角,他就停下了步伐,倚着墙壁,摘掉玩偶服的头套,望着朦胧又沉郁的天空,轻轻地垂下了眼帘。顺平捂着头上的伤,苦涩地想。
这一次,全部的狼狈都暴露了。
那个被揍趴在地,只能蜷缩着身子,承受一次次的辱骂、踢打的人,完全就是之前的他啊千悬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见到了。
人渣。
蓦地,少年的话语传入他的脑海。吉野顺平愣了会儿,随即抱着粉嫩的玩偶头套,躲在阴暗和喧嚷的交界处,听着那个总是遥不可及的竹马为他反击,为他长出了护犊子专用的棱角。
像流浪狗一样,成群结队地欺负无辜的人,为不正义的举动而沾沾自喜,丝毫意识不到自己成为了多么丑陋的蛆虫。
这样的人。
顺平往右走了一步,注视着千悬的背影。
少年的胸膛内满是酸涩却温暖的情绪,夹杂了些许的好笑:自我认知严重出错的千悬应该不会知道,他这几句饱含愤怒的斥责,可以造成多大的威力。
无星无月的夜晚,唯有零碎的,自远处飘来的灯光,模糊地描绘着原千悬的五官,使他仿佛踏破名为时空的沟壑,来到现世的虚幻之物。
Buff因他的潜意识而自动增幅
痴迷、自惭形秽、焦急、悔恨随着他的话语,正惶恐于将如此凶恶、如此不雅的场景呈现在他的眼眸里的霸凌者们逐渐崩溃。
这样的人,我最讨厌了。
明明毫发无损,几个霸凌者却像是承受了剧烈的、汹涌的,无法抵御的痛苦,陆续哀嚎出声、涕泗横流,恨不得当场自裁谢罪。
「被否定了。」
假如拥有六眼的五条悟在场,他会发现,原千悬的咒力,以一种与净化完全相反的形态运转着,堪称冷酷地封印着霸凌者的感知。
「被剥夺了。」
「罪恶且污浊的人类。」
「不配汲取幸福。」
原千悬并不清楚自己的能力进化出了第二形态,他端详着表情麻木而空洞的几人,一边感叹凉太真聪明,一边非常不熟练地踹了几人一脚。
替我家竹马揍的!
他自觉计划圆满完成,便小心翼翼地把地上的受害者扶起来,确认了一番他的伤势:没什么大碍吧?要不要去医顺、顺平?!
千悬被巷子口的人吓了一跳。
那个少年瞥了瞥仍旧装死的霸凌者们,小声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故意要打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的,但我一般情况下不凶的。
千悬欲哭无泪。
他的人缘本来就不好,吉野顺平跟篮球部的伙伴们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了顺平或许对暴力有阴影,而他竟然当着顺平的面打了架。
千悬:TVT
我还可以抢救一下吗
抱歉。
原千悬试探性地问:我吓到你了吗?
吉野顺平一直不理解。
千悬为什么愿意和他交朋友,为什么会陪伴他那么多年,为什么要偷偷帮他报仇,为什么在拯救他之后,忐忑不安地向他道歉。
我才是幸运的那个啊。
吉野顺平松开手,任由玩偶头套摔落。他擦着断了线般的、止不住的眼泪,踩着毛绒绒的脚掌,顶着连身衣的束缚感,走到原千悬的前方。
顺平伸出手,抱住了少年。
谢谢,千悬。
他哽咽着说:以后。
也请多指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开高专副本了快乐
明晚21:30见!
第八章
嘭!
吉野顺平再次被咒骸击倒。
他咬着溢满鲜血的牙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摆出了怎么看怎么外行的格斗姿势,试图从咒骸的攻击下争取到反杀的机会你为什么要进入高专?
校长兼咒骸的制作者拷问着他。
你的决心,是什么?
决心什么的顺平的脑子已经被揍得不太清醒了,他无比费劲地躲过咒骸的一拳,肋骨处的疼痛激得他咳嗽几声,连带嗓子也哑了,当然是为了不辜负千悬的期待啊!
我一定会通过测试的!
夜蛾正道摩挲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被自己的咒骸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却依然要挣扎着爬起来的模样,陷入了沉思:纯粹是为了喜欢的人吗
被免试入学的千悬正在庭院外等结果。
过去的十几年的行为、对路人的救助、能力的特殊性多重因素叠加,少年轻松地成为了高专的准一年级生,校服都领了。
顺平应该能过吧。
他想:毕竟五条先生说顺平的天赋不低。
原千悬坐在门前的阶梯上,无所事事地托着腮神游,纤长的睫毛垂下,在白皙的皮肤表面形成浅浅的阴影,撩拨了眼眸内的光彩。
枝头上的鸟在观察他。
一边慢条斯理地梳着羽毛,一边藏于繁茂的枝叶间,拿豆豆眼瞅他。等整理完仪容,圆滚滚的鸟才叼着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扑棱着翅膀,飞到少年身前。
原千悬愣了愣,随即笑了笑:幸好这次不是虫子。要停在我的肩膀上吗?或者胳膊?
鸟歪了歪头。
它放下花,十分嚣张地跳进了原千悬的怀里,舒舒服服地找了个角度窝着,一副打算醉生梦死的姿态,弄得少年忍俊不禁。
千悬一直很受小动物的欢迎。
人们会因各种各样的情绪而疏远他,思维方式比较简单的动物却总是勇往直前地冲他撒娇,陪他玩闹。所以他没有被寂寞所困,活得坦然。
缩在草丛后的胖达戳了戳隔壁的狗卷棘,悄声说:你能不能让那只鸟走开?真过分,我都没蹭过呢,那只鸟凭什么躺千悬的身上。
狗卷棘:鲣鱼干。
拒绝?!胖达不敢置信地惊呼,又怕被原千悬察觉,立刻压低了音量,难道就这么放任那只可恶的鸟作恶吗?你觉不觉得它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