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春天都过完了才想起种树,也不怕桃树适应不了,白折腾一场!
寝殿后的园子里已经开辟了一块荒地,挖了几排坑。祁炎挽着袖子,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小臂,扶着幼苗一株株仔细种好,踏平土壤。
春末夏初,天气已十分暖和。纪初桃看着他鼻尖渗出的薄汗,忍不住心疼道:“这些粗活,还是让侍从来做罢。”
祁炎将纪初桃派去帮忙的内侍都赶了出去,坚持自己动手。
一腔好意被拂,纪初桃有点小失落,站在道旁绿荫下道:“为何不让人帮忙?”
祁炎随手将铲子往泥地里一插,直起身来,神情落拓道:“不亲自种,就没有意义了。臣要来年的春天,殿下一推窗便能瞧见臣手植的桃花。”
从此花开花落,年年岁岁,都能睹物思人想着他。
纪初桃悄悄看了眼远处目不斜视的侍从,那点失落偃旗息鼓,化作内敛的点点笑意。
一定是今日太热了!她抬手扇了扇风,愉悦地想:不然,为何脸这么烫呢?
祁炎仗着体力好,没一会儿就种好了所有的桃树。只剩最后一株时,纪初桃突发奇想道:“可以让本宫试试么?”
自从离开规矩繁琐的深宫,纪初桃便对一切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
祁炎没说话,只将刨开的松软土块踏平,直到确认不会有泥巴弄脏纪初桃精美的裙边和藕丝绣鞋,这才朝跃跃欲试的纪初桃伸出一手。
纪初桃挥退欲上前搀扶的宫婢,伸手搭在祁炎的掌心。
依旧是温暖有力的手掌,修长的指节握拢时,轻轻松松就能将纪初桃的手包在掌心。一拉一带,纪初桃便如乘风的蝶般扑入他的怀中,腰上一热,被他用另一只手稳住。
祁炎背对着廊下立侍的宫人,他身量高大,将纪初桃完全挡住,宫人们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却看不到两人间的小动作。
春夏衣衫单薄轻便,男人躯体的热度和硬度便越发分明。
好在祁炎的手只在她腰窝上停留了片刻,便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散不去的是两人间若有若无的热气。
纪初桃肤如凝脂,眼尾轻红,掩饰似的垂下眼,学着祁炎的模样挽起袖子。
但她穿的是一身广袖茜纱的宫裳,过分柔软精美的布料怎么也挽不起来。正蹙眉没了耐性,却见一旁祁炎轻笑一声,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黑色的布绳,俯身将绳子绕过纪初桃的双袖,停在少女幼嫩无暇的脖颈后。
他俯身的时候,眼睑半垂,看上去认真而又迷人。
指腹不经意扫过纪初桃颈项的皮肤,祁炎望着那片白皙优雅的后颈,不自觉晦暗了目光。
一个结打了许久才成功,他微微吐出一口气,低哑道:“好了。”
纪初桃跃跃欲试,“嘿咻”一声拿起铲子,试图填土。
方才她见祁炎拿铲子就跟拿勺子似的轻松,还以为铲子不重,谁知才刚拿起,就沉得她半截腰都坠了下去。
祁炎眼疾手快地替她攥住铁铲,这才没让着沉重粗鄙的物件砸伤她秀气娇嫩的脚尖。
“怎……怎么这么重?”手无缚鸡之力的娇贵帝姬,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掺了一块巴掌大的土。
一旁的侍从们看得惊心动魄,又不敢上前来帮忙,急出一身冷汗。
最后才是祁炎放水帮忙,那棵快晒蔫了的桃树这才平安落坑。
纪初桃红着脸坐在秋千椅中休憩,侍从们立刻围上来,按摩的按摩,端茶的端茶,瓜果盘子摆了一整桌任她取用,生怕她累着渴着。
反倒是刨了一院子坑,又种了一院子桃树的祁炎气定神闲,没事人模样,精神抖擞。
纪初桃怀疑他那硬实的身体,便是动上几天几夜也不会疲倦。
纪初桃命内侍给他送了解渴的凉茶,祁炎端过来一饮而尽,姿势豪迈洒脱得如同饮酒。
以手背抹去嘴角水渍,他抬眼看了看天色。
见天气阴凉了些,便朝纪初桃道:“殿下,走。”
“去哪儿?”纪初桃停住轻轻晃荡的秋千椅,直起身讶异道。
祁炎面容冷峻,嘴角却微微上扬:“带殿下去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
“殿下不曾见过的东西。”
纪初桃被勾起了兴趣,追着祁炎问,祁炎却是怎么也不肯透露内情,满脸守口如瓶的神秘,弄得纪初桃心痒痒。
偏生,她就是吃这一招。
安排好出府的侍卫和马车,纪初桃随着祁炎便衣出行。
至城郊,马车不方便前行,须得去繁就简。祁炎便问纪初桃:“殿下可会驭马?”
皇族骑御之术乃是必学的课业,只是纪初桃生性喜静,学得并不好,便颔首道:“会一些,不太熟稔。”
祁炎颔首表示明了,让纪初桃先上马,自己则随后跃上,竟直接与纪初桃同乘一匹!
虽然祁炎是大姐送来府上的,带出来的侍卫又多嘴严,不必担心有人非议阻挠,但纪初桃还是惊讶了一番,扭头道:“你怎么上来了?”
侍卫那儿,还有不少良驹呢!
祁炎的呼吸就在耳畔,越过她的腰侧捏住缰绳,低沉道:“殿下不擅骑御,而臣恰巧擅长,这样安全些。”
说罢,一夹马腹,小跑着朝山脚平原处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