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识笑了声,“知道了。”
丫鬟们将烧好的热水抬进来,水面上还铺了一层新鲜的花瓣,明珠坐在浴桶里,舒展四肢,闭眼休息。
水腾腾的热气,朦胧了她的小脸。
屏风上挂着她没穿过也没见过的新裙子,明珠洗完澡之后,穿上这身新裙子,才发觉不对劲。
这裙子,属实太艳俗了。
束腰紧胸,衣料是蚕丝纱绸,轻盈单薄。
明珠觉得这身衣裳她穿着有点小了,胸口勒的有些紧,她迟迟不愿意从屏风后走出来,等到没法再藏,小脸被蒙蒙热气熏的透红,她脚步略有迟疑,缓缓迈了出去。
赵识抬头看她一眼,平淡移开,面不改色,神情十分镇定,对她招了招手,“到我这里来。”
明珠磨磨蹭蹭,走到他跟前的时候脸已经像六月的水蜜桃熟透了,她低声说:“我去换身衣裳。”
穿成这样,她怕赵识误以为她要勾/引他!
太不正经了,春香楼里的姑娘穿的都比她文雅。
赵识挑了挑眉,按住她的手,“不用。”
他说:“这身很漂亮。”
明珠还不知道,这条裙子就是赵识让人送过来的。他今天的心情本来平平,见着漂亮乖巧的她,顿时就好上许多。
赵识掐着她的腰,难得如此温存,“亲我一下。”
她不喜欢他也可以,但他总要想点法子让她喜欢上自己。
明珠犹豫半晌,慢慢踮着脚尖,碰到他的下巴,蹭了一下,她泄了气,企图蒙混过关,“我够不着。”
赵识也没有刻意为难,她身上有淡淡的桃香味,甜腻诱人,新鲜多汁。
他轻轻扣着她的后脑勺,低头亲了亲她。
空气里仿佛腾起一股缠绵的燥意,三月初春,竟是比夏日还要觉得燥热。
……
明珠的意识断断续续,眼角沁着潋滟的水光,新长出来的指甲用力掐着男人的后背,赵识索性用绸缎挽起她的手腕,摁在枕边,低头吮去她的泪意。
疾风骤雨,她犹如一叶浮萍。
在水中浮浮沉沉,摇摇晃晃。
明珠后知后觉赵识这是把她去春香楼的气都撒在这里了。
她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委屈但是很真心地说:“你去找花魁吧。”
赵识没有理她。
明珠后来就有点后悔自己开口说了句话,这场雨仿佛来的更汹涌。
明珠累得不想动,整个人像刚从水里被打捞出来,几缕碎发已经被汗水打的湿透,面色桃红,昏睡了过去。
明珠现在也摸清楚了她做梦的规律,她特别疲倦的时候,就会在那些分不清真假的梦境里多留一会儿。
梦里京城下了大雪,严寒的冬日,过膝的积雪挡住了出城的道路。
赵识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衣,马车里传来几声刻意压抑过的咳嗽声,魏留持刀护送,漫天的大雪没有任何要停下的征兆。
魏留忍了又忍,斗胆劝道:“殿下,路都封死了,等到地方天都要黑了。”
马车里的人没有作声。
魏留又说:“大雪天进山实在是太危险了。”
明珠听见赵识说:“继续往前走。”
他的声音很哑。
明珠一路飘着跟过去,他们去了城外的一座深山,半山腰有一座寺庙。
她以为赵识是来烧香拜佛的,但好像不是她想的这样。
赵识只是站在佛堂外看了一眼佛像,眼睛里有嘲讽有冷冰冰的恨意,随后他转身出了寺庙,往更深处走。
男人在一块墓碑前停了下来,尽管他面无表情,但眼睛像染了血特别红,他蹲下来替她扫清墓碑的落叶,手指抚摸过上面的名字。
明珠看见自己的墓碑,心情十分复杂。原来他是来给她扫墓的。
恍惚中 ,她好像看见赵识眼角湿润的泪意,再一眨眼,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赵识将脸贴在冷冰冰的墓碑上,脸色苍白,唇瓣亦是发白,他轻轻地说了几个字:“珠珠,我对不起你。”
明珠喘不过气,似是受了沉沉的打击。
她是被人拍醒的,碧莹目光担忧地看着她,“姑娘,您还好吗?方才您一直在哭。”
明珠神情懵懂,抬手擦了擦脸,摸到了泪痕,她摇头:“我没事。”
她时常侥幸的想,那杯的毒/酒是太子妃隐瞒了他,偷偷做的事情。毕竟是自己上辈子喜欢过的人,也会想要为他开脱。
但听见那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