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是。”
碧莹从书房里出来才敢大口呼吸,太子气哪怕平日有意收敛在朝堂上的气势,抬眼吐字间都是若有似无的凌厉锋芒。
明珠一夜无梦睡醒,早早起床梳洗打扮,挑了件枫色水芙对襟收腰长裙,衣襟上绣着精致的花纹。上了妆后眉眼间的艳色压都压不住。
赵识平常不许她穿的这样明艳,她一个小姑娘,也总是爱美的。有几次实在没有忍住,问他为何不让她穿出去?
赵识便一本正经地回答:“伤风败俗。”
明珠没觉得伤风败俗,且看赵识好像也挺喜欢她这样穿,在自个儿房里打扮的娇艳明媚,他是从来不说的。
碧莹进来说:“姑娘,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那咱们快走吧,把我的箱子搬上去。”她有些迫不及待。
几名小厮将箱笼抬到马车后头。明珠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抬头望了两眼天空,她好像很久没见过这样明媚的日光。
明珠走了神,没注意已经走到她跟前的男人,她的肩上忽然沉了沉,多了件大红色的斗篷。
她茫然回过神。
赵识替她整理了衣襟,日光照见他精致隽秀的脸庞,肤如玉质细腻,好看的让人晃了神。他淡说:“回去也不要胡闹。”
明珠低下头,乖乖点了点头。袖子里的小手无声攥紧,她的心提到半空,害怕赵识反悔,不让她回去了。
她重新抬头望着眼前的男人,“时辰不早了。”
赵识摸了摸她的脸,又往她手里塞了个暖手壶,“上车吧。”
明珠被冻得冰冷的指尖感受到一阵暖意,她心情复杂同他行了一礼,然后爬上了马车,里面提前烧了香炉,倒也是很暖和。
马车摇摇晃晃,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坐在车里的明珠忽然掀开了车帘,偷偷往回看了一眼。
赵识背着双手站在门前,如雪松立在风雪中,身影挺拔却有几分寂寥。明珠忽然就想到自己的那个梦,她始终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努力绷的笔直,却有种铺天盖地的孤独感,甚至会觉得他有些可怜。
明珠叹了声气,放下车帘。她之前还想过那时候会不会是嬷嬷越俎代庖,私自给她端来毒酒,逼她去死。可好像那杯酒真的就是赵识的意思,他也不是没对她说过喜欢,宴席喝了点酒,回来抱着她,一边亲她一边说很喜欢她。
果然男人喝醉后说的话都不能信。
转眼间,马车就停在了明家。
明家的人提前知道了这件事,只当一年过去,她已是色衰爱弛,被太子厌弃送了回来,没把她当回事。明家人又要脸,她父亲又觉着她有些丢人,便门外的小厮将她的马车引到后门。
“姑娘,二爷让您走后门。”
明珠还没怎么着,碧莹一听这话就怒了。
门前迎来送往的小厮最势利,六小姐在家就不得宠,沉沉闷闷不讨人喜欢,长得嘛确实漂亮,但再漂亮的人看多也就那样。估摸着太子也受够了她的无趣,玩够了人就丢回来。
他非常狗眼看人低:“六小姐,您别让我们难做,您若是走了正门进来,全京城的人马上就知道这个事了。二爷也是为了您好,不让您丢这个脸。”
第9章 娶谁都可以,只有她不行。……
碧莹听了这话火冒三丈,这可是太子殿下的车驾,明家哪怕再怎么不重视明珠姑娘,也不应如此欺人太甚。
按说明珠这一年确实被惯出了小脾气,有些骄纵的她应是不会受这种气。
但是思索片刻,明珠忍了下来,她说:“让马夫将车绕到后门吧。”
反正丢的也不是她的脸,这一巴掌明晃晃打在赵识的脸上。
碧莹忍不下这口气,还有话要说:“姑娘……”
明珠拍拍她的手,“听我的。”
碧莹没法子,憋着气吩咐车夫掉头绕去后门。
明珠亦有私心,后门距离卫府只有一墙之隔,从她被送到赵识的别院,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曾经的未婚夫。
明珠同卫池逾最后一次见是在花灯节,她趁着父亲和嫡姐入宫赴宴,府上看管松散时,偷摸溜出去同他过节。
卫池逾用自己给其他学生代笔写文章挣来的钱,给她买了根特别贵的簪子。材质并不是最好的,只不过小摊老板雕工精湛,雕刻栩栩如生。
一根玉簪,要价二十两。她嫌贵,叫他别买。
可卫池逾不听她的,还是买了下来。明珠得承认,那根簪子放在她掌心的时候,她心里确实是甜滋滋的。
后来,赵识也给她买过许多簪子,但没有一个是她真的喜欢的。
明珠下了马车,进门之前转过身看了眼,白墙青瓦,院门是关着的。
守门的小厮有些不耐烦,“五小姐,您快些进来。”
府上的丫鬟提前打扫过五小姐的房间,屋子里上上下下都熏过艾叶,也重新换了一床被子。
碧莹嫌她们没有清扫干净,和阿柔重新打水又擦了一遍。
打扫完房间,天都快黑了。
前院的小厮来传话,让五小姐去前厅用晚膳。
明珠换了身衣裳便去了前厅,热热闹闹的,大房二房的人已经来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