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毓唇角淡然笑着。
他语气有着异于常往的低缓,听着沈月心里那紧紧掩藏的痛苦不自觉的曝露出来。
“是关于哥哥的?”
他握着茶杯的手越攥越紧。
最后咬住唇,眼睛酸胀难受。
景昭毓在看她,眼底清淡沉冽到有些凉意。
“沈月,我们看着你长大,看着沈铭溪把你宠成宝贝,那么薄凉又傲娇的男人,竟也有那么无力的一面!6年前,他抱你回来的时候,你正在昏迷,他整个人神情冷静到可怕,找到我的时候非常淡然的交代我一定要把郭山‘关照’到蹲一辈子大牢!他不要郭山死,却要让他生不如死!当时我并不赞同,但我还是照做了!我认识的沈铭溪,向来是片叶不沾身,偏偏对你情有独衷!”
沈月心头一抽一抽的。
沈铭溪对她怎么样,没有谁比她自己更清楚。
“你生病的那段时间,他几乎从没有笑过,他的生活重心除了你就是你!沈月,你有没有想过,一个清高倨傲的男人,寸步不离照顾一个小女生所要经历的情景?你足足有10天昏迷时间,他是如何渡过的?你只看到了你看到他对你的宠爱,却从没体验过他内心的惊慌和无措!沈铭溪的确是个很强大的男人,不要说这个墨城,怕是这全国也再难找出一二个人,但是你有没有知道,他这样的内心是如何修练出来的?你有没有想过,他这么执着于当年自己的错误想要给你最大的弥补,难道仅仅是愧疚吗?”
景照毓目光淡淡,逐渐湛出一丝丝的锋芒。
他看着沈月,仿佛要将那锐利的眸光穿透她的心房。
沈月只觉得心口被戳出一道口子,流着血。
她下意识咬紧唇,眼中盛出泪光。
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未发出一言。
“没有吧?沈月,每次你们感情出现问题时,你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将他推出去,你只想着自己的委屈,执拗地以己度人,可你从没站在沈铭溪位置认真考虑你们之间这段感情!坦白说,我真不看好你们两个,沈铭溪他已经三十岁了,早就过了和小女生恋爱的年纪,他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家庭,需要的是一个可以知冷知热,善解人意的妻子,而不是需要整天去安抚一个还处于爱做梦,活在天真和无知世界的小女生!”
眼泪涌出眼眶。
景昭毓的话字字诛心,但确如他所言,伤害这段感情的一直是她自己。
“可是,我也不想这样,昭毓哥哥,我配不上哥哥,我已经……”
沈月掩面,感觉自己的世界都要崩塌了。
她有多爱沈铭溪,他们知道吗?
这么多年的坚持,难道她就想亲手葬送吗?
可是……
“你已经怎么了?”
景昭毓的脸色有些沉暗。
身体后倚在沙发背上,有些倨傲的看着沈月。
一瞬间,他像是坐在宝座上,睥睨众生的王,眯了眯眼。
“你是说和顾若白的事情吗?沈月,如果说你和沈铭溪之间的那些感情还不够成熟的话,那从这件事来说,你是根本不信任铭溪!沈铭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别人觊觎他的一切,特别是你,如果不是因为南宫澈和顾永辉,或者说是沈铭彦,他根本不会在你16岁时就跟你确定关系,他明明知道你喜欢他,明明知道你不可能再喜欢他人,但还是因为那几个毛头小子,给了你两年的承诺!你还不明白吗?他对你,从没有想过放弃的是他,而不是你!还有……就算他将你从顾若白的怀里抱出来,都没有嫌弃你半分,更将你视若珍宝,就算顾若白故意设计那么暧昧不清的场景,依然选择对你不离不弃,你以为是因为什么?就因为这件事,你要跟他分手,离家出走,是够有多幼稚?还是,你觉得你折磨的他不够?没错,他的确是因为你收购了海瑞,就算这样又如何?他是一个正常男人,任何一个男人会容忍别人欺负自己女人吗?或者你认为就算顾若白和你没有发生任何事,他可以泰然地将赤裸的你从顾若白怀里抱出来,可以无动于衷吗?沈月,一个女人可以做一些幼稚的事,可以在深爱她的男人面前任性,但不能无止境的索取他的宠爱!你只认为自己配不上他,根本都没想过,就算发生了这种事毫不在意的沈铭溪,到底有多爱你!”
沈月身子一软,伏在自己的腿间。
剩下的只是哭泣。
她无言以对,景昭毓说的没错,她一直是那个无度的索取者。
口口声声说爱他,可一直在伤害他。
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没有长大,有时候还要责怪他没有给自己机会去学着长大。
然而,是她自己太执着于自己以为对他的好。
甚至,从没有好好的了解过他的内心。
这样的爱,不是太肤浅了?
跟因为而疯狂的方晴又有什么区别?
她爱着他,却也在伤着他。
景昭毓没再说话,安静的烧水,沏查,然后倒出三杯,依次摆好。
他捏起其中一杯在手中,淡然一扬眉。
“来了又不出声,喝口茶吧!”
沈月一惊,抬眼看到沈铭溪正站在她身边。
目光一缩,她立刻弹跳起来,第一时间就要往外跑。昭一只大手轻轻地环上她的腰,将她揽入了怀里。
温暖的胸膛熨烫着她的肌肤,有那么一秒钟,沈月想要投入他的怀里。
可是景昭毓的话一遍遍的回响在耳边。
震得她耳膜牵动着每一根神经元都在痛。
“你还要去哪儿?”
耳边,沈铭溪的声音如常的温存。
沈月只觉得从头顶到脚心儿,完全被这声音给软化下来。
她手指颤抖地覆上自己的眼角,泪水裹着一颗懊悔的心渐渐垂下来。
她听不到自己发出的声音。
却知道自己一定是说了什么,以至于沈铭溪下一刻将她翻转过身子,覆上她的唇瓣。
辗转轻吻。
室内,景昭毓不知何时退了出去。
只剩下沈月和沈铭溪两个人。
他的吻如蜜糖,也似风暴,最终卷挟了她所有的气息。
待他放开时,沈月整个人软在他怀里,小脸通红,两只小手压在他胸口,连指尖都羞红。
他一只大手托着她小脑袋,按向了自己起伏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