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贺新言都没搞清楚自家大哥这到底什么毛病,便见自家大哥就这么走了出去,吓得他赶紧跟上:“哥?”
贺影幢却实在没什么耐心同他解释——梦境里头的状况历历在目,他实在没想到最终会变成那种模样。
就如同一开始他也不曾想到,单善头一回来到人世间,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战火纷飞,尸横遍野,那鲜红色的罪恶甚至还来不及叫雨水洗刷干净。
这样子的人世间,和“美好”二字简直天差地别。
贺影幢忽然就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他便不该拦着单善往人间来——纵然那会儿也不是全然美好,但总强过如今。
可单善已经来了,他就站在他面前,不知打哪儿出来的枝条伸展,将一只又一只邪祟绞杀,为他们争取出缓口气的功夫,而意识到自己方才疏忽的谈朝同贺影幢一鼓作气,终于又是抢回一线天光。
雨点终于变得柔和,头颅滚落的地方,未来得及溅上鲜血的花苞“噗”一声,在耀眼天光之下,绽出一抹无暇的纯白。
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在嘶吼,嘶吼里头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情绪。
有人伸出手,在刀戟跌落碰撞的金鸣声中,掐上自己的脸或战友的脸,去看看自己是否真正存在。
有人终于忍不住,狠狠搂住身边的人,力道大得是要将彼此揉进血骨里头。
古战场上的歌谣传出,伴着不知从哪处起来的啜泣声,一声又一声,在声音堆叠中逐渐壮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