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松下来,还要入水,解释道:“殿下偷偷吃了三昧丹,我得给她尽快解药副效,否则爆发开来,她得半聋半瞎一个月。你别乱动啊,等我过去,否则移了穴位就麻烦了。”
宣珏闻言微微一愣。
他听过三昧丹是什么,传说中才有的极炎猛药,没想到鬼谷竟然还真有人能冶炼出来。
他几乎立刻想到了那晚落水,心脏狠狠一抽。
那时在唐庄,他醒过来后,不放心地给谢重姒把过脉。
并未有任何异样,他还庆幸落水并未让她受冷严重。
宣珏心烦意乱,喝道:“你别过来。”
江州司刚想下水的脚顿住,奇道:“我不过去,你会解毒?”
宣珏:“你告之操作即可。”
江州司:“…………”
她呆愣了下,被宣珏的理直气壮搞得有点懵,反应慢了拍,怒道:“你当过家家呢?!”
正准备下去夺人,突然听到宣珏语气有些古怪:“……你是要给她运气梳理经脉吧?你下来也没用。她……抱住我了。”
在两人你来我往打嘴仗的时候,谢重姒背上经脉被封,寒流就顺着四肢回撤,手脚总算得到了暂时的解脱,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去拽住旁边的东西。
她首先握住了一块和在一起的玉佩,似是双环,上面雕刻了精细繁复的花纹。
顺着浮了暗纹的佩带向上,是玉质腰带,主人宽肩窄腰,但像是僵硬着,她顺杆往上爬时,掌心下的肌理紧绷,一动也不敢动。
这片热源,比炙热的泉水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好像愈演愈热,谢重姒被寒流折磨,自然不会推拒。
直到她两只手隔着浸湿的衣衫,触摸上肩胛骨,环抱住眼前的温度时,对面的人才稍微放松了些许,缓缓抬手,尝试着去虚虚回抱住她。
第46章 隔水 仅凭其余的触感就能把他逼疯……
谢重姒周身都是冰冷的, 轻轻扣在他后背肋骨处的手,也寒凉如冰。
宣珏却觉得,即使隔着不算单薄的衣衫, 她游经的每一处肌肤, 都像是被烈焰灼烧,滚烫漫卷,在那一点烟花般炸开。而后这热浪也顺着经脉流入四肢百骸,一瞬间心跳震如巨鼓,喘不过气来。
他猛地闭上了眼。
可是视觉受阻,其余感触反而更为敏锐。
呼吸喘气、蒸腾雾气, 和似有似无的触碰,五感六识, 哪一个都是火上浇油。
桃子更是在不远处开嚎:“啊这……你按住她手腕, 若是气流紊乱的话, 牵引入丹田,再引入足腕上。”
江州司想了想,退让了一步:“管好眼睛别到处乱瞄啊,否则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鸟。”
宣珏是想给自己更添堵才会到处乱瞄, 仅凭其余的触感就能把他逼疯。
他稳住声应了句,反手握住谢重姒的手腕,一探脉搏, 的确是紊乱的。便抬指轻轻点了她几处穴位, 尝试着将寒流尽数逼入刺刻牡丹花纹的右足上。
牡丹纹路是黑色的, 薄嫩的千瓣堆雪,栩栩如生。
宣珏清楚她这刻纹的由来——用浸没七八种奇毒的细针刺入肌理,以毒攻毒。
前世有那么一段时日,她足腕上的牡丹纹身, 总是浸漫着不祥的殷红,像是尚未干涸的鲜艳血迹。
江州司左臂是木质和铁楔,灵活性不够,浸水更会僵硬。
谢重姒清楚师姐的不便,脑中印着这个念头,没舍得用劲,宣珏轻易就把她手扒拉了下来,也顺着她的腕骨、小臂、肘部、大臂、肩弯,点穴按位。
怀中人轻柔得像是一团云,乖顺闭眼,黛眉如墨,朱唇微张,上挑的眼尾洇开桃红。给她本就精致的五官抹上艳色,像是浓墨重彩的古卷美人图。
宣珏只睁眼看了一瞬,确认谢重姒面色无异,就又阖上眼帘。
犹豫片刻,指尖继续下移,直到触碰上脚踝——与冷彻的别处肌肤不同,她脚腕的温度堪称滚烫,宣珏不用低头看也能猜到,那株牡丹已然鲜红。
江州司在一旁抱臂皱眉,又不好贸然下水,池中不大,蒸汽弥漫,三个人都在水里的话,她怕伤着师妹。
只能在岸上耐着性子指点些宣珏其实熟透的流程,桃子甩了甩湿漉漉的翅羽,音调愈发不畅,简直割得耳朵生疼。
不过也好在魔音乱耳,宣珏勉强定住心神,尽量不去在意近在咫尺的人。
可是经脉疏通,寒流渐散,谢重姒逐渐舒缓过来,没忍住嘤咛一声。细若蚊蝇的轻叹,压入宣珏耳中,他浑身一僵,然后忍无可忍地伸手,将谢重姒的发髻打散,乌木般的长发披散入水,遮住一览无余的旖旎春色。
他这才缓缓睁开眼。
纤长浓密的睫羽上盛满晶莹水珠,眸色沉郁。额间细密的汗珠滚落,神色极尽隐忍,一线薄唇被他紧抿得近乎苍白,难得的狼狈,却更显蛊惑——
想来是那斯文端方的表象将撕未撕,让人更忍不住想要将他拉下神坛,堕落迷障。
江州司见里面一言不发,只余轻荡水流声,下颚收紧,喝问:“到哪一步了?”
准备里头再没动静和回应,她就泼水而入了。
“好了。”宣珏终于淡淡地回了她一句,拔去谢重姒背心处最后一根银针,然后将那把银针搁在岸上,“针也祛除了。”
江州司:“……”
她说了这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