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声音很大,他的嗓音中还带着几分稚气,但偏偏话语里的意思让人听起来又觉得他怒气冲冲的,仿佛他口中说的人是穷凶极恶之人。
刚走到抚州知府门口的温峤在门外听到这句话当即就停下了脚步,他原本一只脚已经跨过门槛了,此时又收了回来。“灾星”这两个字听得他头皮开始发麻,太阳穴的地方突突直跳。
“温兄?”跟温峤站在一起的张荩之见温峤忽然停住了,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低声唤道。旁边忽然响起的声音让温峤稍稍回过了神,他错愕的快速往张荩之脸上扫了一眼。
很快就转过了头。温峤这一系列不同寻常的反应让张荩之心底产生了更多的疑惑。温峤没动,他也就跟着温峤一起站在门口的位置。而抚州知府的公堂里,挤满了暂时居住在这里无家可归的百姓。
他们之中大多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孩子,只有少数的妇女。抚州知府现如今是整个抚州最好的一个地方,他因为胜在地势高的缘故没有沦陷在这一场水患里。
为了安置好百姓,张荩之跟温峤商量之后决定把抚州知府也算进来一起用。水患仍旧在继续,这些老人跟妇女孩子没有事情可做,想来因为无聊今天就干脆在公堂里聊起天来。
今天这不是第一次,让张荩之疑惑的是温峤的反应。他的动了动心思,很快脑子里就闪过刚才那个孩子突然大声说出来的话,“灾星。”
他们两个身形高大的成年男人堵在门口,里面的百姓却一个也没发现他们,那小孩大声说了一句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温峤的表情看起来跟他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踏过抚州知府的大门口,温峤身姿笔挺的穿过院子里一块露天的平地,接着走进公堂。这下刚才还在说话的百姓们总算看见了温峤跟张荩之,纷纷站起身来朝他们两人打招呼,“温大人,张大人。”
温峤向他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必如此,张荩之则仍然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表面性的朝所有人都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一进来所有人就禁了声,温峤两只手豪放的撑在腰侧,视线从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刚才在说话的那个小孩脸上,出声问道:“你刚才在说什么?什么灾星?”
四周的空气似乎比刚才温峤跟张荩之还没进来的时候更安静了一些,这安静却显得十分突兀,犹如正燃烧的热烈的火焰被一盆冷水突然浇灭。张荩之一如往日的沉默,却在这里面的气氛里觉察出一些不对的气氛来。
在场的所有人在这一刻都紧紧闭上了嘴巴没说话,被温峤问话的那个小孩睁大了眼睛,一双黑亮的眼睛里露出迷茫的神色。显然温峤的话把他问住了。
比小孩高了许多的温峤也回以沉默的态度,他跟小孩默默的对视了几分钟,小孩也仅仅只是愣了这一会儿的时间就反应了过来。
他这个年纪还未曾经历过大事,这次的水患只是天灾,人生经历不足,说出的话也更显稚嫩。小孩抬高了头,一脸骄傲的扬了扬嘴角,“大人你难道还不知道那灾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