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蝉声鸣耳,拉长的声调像是奏响到极限的单音节,尖锐又不甚添烦,然而声声的重叠起伏,又会令人感到困乏。在平淡无味的教学课中,困在绿林长夏的梦境,乏在无法逃离的现实。
宿傩又伏台睡觉了。
耳朵还戴了一对红色的蓝牙耳机,似乎不想被打扰,疏离的意思也很明确。
没有同学搭理他。
任课老师也不管他。
伏黑惠撑着下颌,目光慢慢,从头到尾又将他打量了一番。
依旧是个糟糕的印象。
看着也不好相处。
移开视线,伏黑惠看向写满字的黑板,一时间有些失语,完全跟不上老师的思维。
拿起笔,他无意识地用笔头戳了几下自己的脸,心想道:只要这家伙别招惹他就行了。
时间弹指一瞬,放学之后,原本早就停了的雨,这会儿又毫无征兆地下了起来。
淅淅沥沥,甚至愈来愈大,大得将整个黄昏都下黯了,黯得仿佛入夜。
钉琦野蔷薇将伞面撑开,转头对着俩人提议道:“我们去吃火锅吧,庆祝开学。”
虎杖悠仁往前走了几步,于是雨珠浇落,不停地啪嗒作响,以至于他的声音听上去不是格外清亮,“我今晚不行哎,老爸出差了,我得回家去照顾爷爷。”
钉琦野蔷薇瞬间耷拉脑袋,然后又悠悠转开视线,看着伏黑惠。
“兼职。”伏黑惠从包里拿出折叠伞,语气平淡,毫无起伏。
“差劲,太差劲了——”被同时拒绝干饭请求之后,一个钉琦野蔷薇失去了梦想。
虎杖悠仁安慰她,下次一定。
钉琦野蔷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走出校门后,因为伏黑惠回家以及兼职的方向都与他们相反,所以回回都是在这里道了别,又说声明天见就散了。
只不过今天不一样。
伏黑惠没先去兼职,也没先回一趟家,而是走到半路那会儿,被一群不良堵进了小巷子。
“伏黑惠是吧。”寸头踩着旁边的铁罐子,双手插兜,下颌抬起,神情倨傲得很。
伏黑惠把伞收了回来,没有出声。巷子虽说露天,但有一半被封了顶,于是刚好挡住渐大的落雨,免去撑伞造成的累赘。
他不答复,寸头就像是被激怒了一样,瞬间不耐烦地踢了一脚那空荡荡的铁罐子。‘哐啷’一声,那罐子骨碌碌地便向着他的方向滚来,在地面拉出深浅不一的水渍。
“以为自己是学生会的就很了不起吗?”
“你他妈的是个什么!敢没收老子的东西,还扣分,害老子下不了台!”
他一开口,就是不停数落,间或辱骂。
伏黑惠站在另一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淡淡,看着他激动到脸色通红,又愤怒到呼吸急促。
眼前画面,仿佛一个被人渐渐吹鼓起来的气球。
骂了好一阵子,寸头见伏黑惠还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云淡风轻样,不禁怒火中烧,又觉得刚才喋喋不休的自己肯定很丢脸!
像是挽回尊严一般,寸头顿时撸起袖子,转头就喊人一起教训他。
伏黑惠把背包放在角落,起身时,又漫不经心地松了松手骨,“早这样不就行了吗?”
“你很狂啊,待会儿就不知道会不会跪下叫我们爷爷!”寸头咧起嘴角,冷笑了一声。
伏黑惠皱起眉头,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对方一共十四个人,赤手空拳互搏的话,伏黑惠还是能够应付。毕竟他自幼习武,习来的柔道不说很强,但面对小混混那种三脚猫功夫,他还是很有自信的,基本可以说是轻松应对。
寸头那一帮被撂倒几个后,也渐渐意识到伏黑惠的不简单,于是纷纷警觉,甚至换了战术,不是前后夹击,就是突然搞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