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启凡的目光如星光流水,他看向外头的荷塘,和那荷塘边上附在母亲怀里伸着小手要摘荷叶的场景,看上去像是一幅和谐的画卷。
或许是太过于和谐,刺得金启凡的丹凤眸子一阵灼热,他不由得眯着眼睛看去,这样似乎不会那么扎眼。
“你的意思是说,要……要打碎钙化的增生骨骼?重新归位关节?”
“嗯,而且,为了保证神经系统不会受到损害,麻药是断然不能用的!”
金启凡没有回头,目光一直平视着外头,视线渐渐模糊,模糊的好像形成了湖面不断扩大的涟漪,荡漾开他曾经被敲碎骨头的那个画面中。
他九岁的时候被打断了腿,十岁开始做生意,因为双腿残废没有人要他,没有钱就不能看病。
所以,他开始学医,十年的时间,可谓是十年磨一剑,他不但学了医术,而且,为了强大,他做了餐饮行业,吞并了曾经不肯要他的饭店老板的企业。
随后越做越大,直到十六岁那年,他有了第一笔钱,他找了医生给自己治病。
可医生却说,时间太久,骨骼已经钙化,膝盖骨已经肥大,像是珊瑚礁一样,所有骨裂里都长了增生的骨头。
而唯一的办法,就是敲碎膝盖骨,做手术,把多余的骨质摘除,重新愈合。
因为太痛,金启凡不想承受第二次一样的噩梦,他考虑了好几天,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要做这个手术。
而且,再次见到这位主治医生的时候,端坐于轮椅上这位白皙的少年却意志更坚定了:
“我自己敲!”
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十六岁的少年而已,他昏厥过很多次,发现还不如自己用弹珠打碎自己的膝盖骨来的痛快。
他的膝盖骨就是用自己的弹珠打碎的。
后来,结合他自己的医术,保证了下肢不会肌肉萎缩,慢慢的,他站起来了。
空旷的六福酒楼三楼的办公室内,他独自一个人从轮椅上站起来的那一刻,他笑着,哭了……
站起来之后,他发现比坐着的时候看的更远,每一寸绿意都应该被他踏过,外头奔跑的人们,他想追上他们,比一比谁跑得快。
那一刻,是金启凡这辈子心灵最纯粹的时刻,整个世界似乎都没有一丝恶意了。
阳光也好了起来,空气都好像弥散着甜味似的。
可他最终还是摸了摸轮椅,脑子里想起了七年前被打断腿的场景,他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了,还是坐着好……踏实!
这辈子,他感觉世界上最亲近的就是这轮椅了,就像是伴随多年的老朋友,即便是再亲近的人,也无法和他的轮椅之间的感情相媲美。
眼前的漩涡越来越小,最终又恢复到了眼前的真实场景中。
母亲正在抱着乐乐给她手里拿荷叶,还细心的把荷叶杆子上的小刺儿在自己身上磨蹭干净。
“陈双,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不想让我女儿一辈子都不能奔跑!”
陈双的眸子暗含忧郁,可却充满着坚定,她知道很痛苦,可是人一辈子总归要痛一次,乐乐,母亲真希望这种痛留在自己身上,她会全部承受都毫无怨言。
可临别时,金启凡的一句话,让陈双后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