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相对无言,鱼儿和尹牙他们一直没有出现,直到夕阳完全落下,地平线出现一道暗蓝的莹光,月亮悄无声息的挂上树梢,习祯才嘶哑的说道。
“你还记得十几年前吗?那时你就是一身男儿打扮,当时我真的以为你就是男孩,跟着你爬树,我爬不上去,你坐在树梢,一边拿树枝打我,一边说我是个无用的书呆子。我当时很生气,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重话。”说到这习祯看着月亮笑了笑,那笑容变的好温柔好温柔。
我静静的听着,不敢打断。
“后来我到底还是爬了上去,正要向你炫耀,却一脚落空,跌进湖里。当时我吓的手脚乱舞,你想也不想就从树上跳下来,把我救起来,还朝我踢了几脚,说我还是一个不中用的书呆子。后来我们被娘亲拎了回去换衣服,这才知道,原来你是女孩。”
原来黄承彦一直把黄月英当男孩子养,怪不得那天修书给舅父的时候,习祯说十年前英姿飒爽的黄月英。
既然他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去习府时,他不说破,而是顺着喊硕弟?
听着习祯一点一点的回忆,大多都是儿童时的事情,我估计当时是黄承彦带着我去习府拜访时的事情,没想到他记得好清楚,就连那时黄月英是什么打扮,他都记得一清二楚。难道说,他是从那个时候起,就对黄月英情根深种了吗?
可惜我不是黄月英,我不是本尊,想到这,我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话也梗在喉间,痛的我吸不过气。
“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我们十年后再见,我明明知道是你,却不相认,对吗?”习祯这时满嘴的苦泡,慢慢的转过身,看着我。
正对着月光,我能看清习祯面上的所有表情,那种淡淡的伤疼和美好回忆一般的甜蜜,复杂的印在他的眼底,我点了点头,静静的等待他的下文。
“因为你小时候,让我受尽了从来没有受过的屈辱,加上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记得我了,一点也不记得我了,所以我顺着你,我藏着同样很卑鄙的想法,想将小时候的屈辱从你身上再讨回来。”说到这,习祯的瞳孔缩了缩。
过了片刻,他又接着道:“屈辱还来不急要回来,我就发现,原来,你在我心里早就生了根,发了芽,那么的深刻,那么的稳固,但我又不心甘。”
习祯笑了,笑了很苦,很涩,停了停,又接着说道:“其实我错了,对不对?我的不心甘让我错过了你,对不对?”
他的声音越来越嘶哑,细弱蚊呤。
听他说完,我的心也越来越疼,我分不清到底是本尊疼,还是我在疼,也分不清,习祯爱的到底是十年前的黄月英,还是现在的我。
我摇了下头:“不是你的错,是老天爷开了个玩笑,我们有缘无份罢了。”
习祯跟着摇头,一股不说明白,就誓不罢休的神情:“月英,今天你不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我一辈子都不心甘,十年情根深种,如今你连个理由都不给我,我怎能心甘?月英,告诉我,是不是诸葛亮威胁你?”
“这半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以为诸葛亮能拿来威胁我?”我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习祯错愕,神情呆滞起来。
“他没有说?他既然没有说,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嫁给他?”习祯避而不答,焦急的等待我的理由。
此时就是兵马刀剑在前,习祯也顾不上,他只想知道我要嫁给诸葛亮的理由。
我叹了口气,难道我告诉他,是因为失身给诸葛亮,所以才要下嫁吗?
“你别问了,对不起习祯,真的对不起,不是我不给你理由,而是这个理由我不能说。”
习祯怒了,反手又紧扣住我的肩膀,将我用力的揉进他的怀里,愤怒的低吼道:“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命,这就是命。”我无奈,一只手揪着胸口,就想推开习祯。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正式嫁给诸葛亮,但打从心底的保守思想告诉我,既然已经答应嫁给诸葛亮,就要为他坚守贞洁,像这样的搂抱,是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的。
我的轻推彻底激怒了习祯,就在刚才,还满脸回忆温柔如斯的习祯,片刻间宛如狂风暴雨,粗鲁的扣住我的后脑,封住我的嘴唇,一寸一寸的攻城略地,不假思索,粗暴的索取。
我完全被习祯的举动惊呆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想反抗。
却发现自己挣脱不了他的禁锢,什么时候习祯的力气变的这么大?
他在我眼里一直都是那么温和,那么斯文,原来男人发怒发狂的时候,也可以变化为狼。
挣脱不了习祯的禁锢,此时我只能任由习祯粗暴的倾覆。
一开始习祯还只是粗鲁的在我口中索取,到后来他越来越疯狂,一只手竟然摸到了我胸前。
我倒抽口凉气,脑子里显现的是习祯疯了,他真的疯了。
我开始使尽全力的挣扎,将力气全都聚集到掌心,想也不想的给了习祯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彻后院,惊动了在某处已经歇息的野鸭,“呱呱”几声惊叫,展翅飞出后院。
习祯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因为挣扎而凌乱的我,手慢慢的从我胸前离开。
他一停下来,我急骤的喘了几口气,拖着刚才被他碰的痛骨的伤脚,迅速后退,直到确认他再次发狂也禁锢不到我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这时我明显的看到习祯眼里又疼,又懊悔的眼神。
“对不起,我……”
我心软了,他的眼神让我心软了,眼前这个男人,确实是深爱着我,如果不是深爱,他又怎么会失去理智。我打断他的话说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有,你还是习祯,我还是黄硕,我们还是好朋友,只要你愿意。”
不能嫁你,但愿我还能做你的朋友,虽然我知道这对习祯很残忍。
习祯摇头,头低了下来,手也垂了下来,挫败而无力的靠在柳树上。
“理由,我要理由,你一天不告诉我,我追你一天,你一个月不告诉我,我追你一个月,你一年不告诉我,我追你一年,至到你告诉我为止。”
我在心里呐喊,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你一定要知道吗?好,我告诉你。”我揪着心后退几步,我实在不知道,如果告诉他真相,他会怎么样,但若不告诉他,他这个样子,更加让我内疚。
十年的深情付诸一空,而当初我并非对他无情,这种内疚就像附骨的虫子,在撕咬我的心脏,将心比心啊。
习祯抬起头,眼睛恢复了一些清亮,眨也不眨的看着我。
“我爹临死之前,把我嫁给了诸葛亮,这就是理由。”我咬牙,祈连山的事情,永远都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急迫之下,我只得把父母之命给搬了出来。
习祯那会相信,眸子里果然露出愤懑之色:“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那日爹爹不见,我带着林业冲到襄阳庞府找爹爹,爹爹没找着,反连累林业惨死,当时诸葛亮把疯癫的我带出襄阳,并陪同我去鹿门找爹爹,当时什么情况,你应当知道。那时若没有诸葛亮帮我,我根本就见不着爹爹最后一面。我连累了这么多人,害的哥哥成了活死人,气急攻心连累了娘亲,后来又连累爹爹,我这不孝女,难道连最后的父母之命也要违背么?”
我说的半真半假,但其中的隐痛,却是真真实实。
我摇着头,边说边往后退,最后转过身背对着习祯说道:“我连累的人太多太多了,对不起的人也太多,你的深情,我只能说对不起,若有来世,我再还你这份情,但这一世,我是绝对还不了,爹爹最后的遗言,我一定要遵守,所以,这是命,这真的是命。”
古人对父母之命,看的很重,特别又是这种临终遗言,习祯顷刻间如同被雷劈一样,修长的躯体晃了三晃。
命,果真是命?那日如果他在,就轮不到诸葛亮,这真的是命吗?
顷刻间,习祯突然感觉胸口窒疼,耳边风声没了,突然间一切都变的静悄悄,天地在眼前猛的开始旋转,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