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郎小杨氏及曹氏母子只觉得五雷轰顶,大脑一片空白。
茫然间,就听到一道仿佛来自远山的声音,隔着一道厚厚的壁障传了过来,“哎呀,你离得最近,就从你开始吧。”
“不不不!”周荣踉踉跄跄,慌忙后退,听令而来的就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士兵也不拦着他,反而跟着后退了几步,看着他四脚朝天的摔下台阶。
“笑什么笑?”齐云自己也笑了,还嬉皮笑脸的去呵斥别人,“赶紧把人给我抬过来,一只脚的事情。”
“是。”
“不不不,不是我,是……是大伯,是大伯!”周荣吓坏了,拼命反抗,同时还不忘把周大郎拉下水。
要死,大家就一起死吧。
周荣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兼之曹氏不忍看到自己儿子受苦,扑了过来,对着两个士兵又踢又打的,他们一下子还真抬不起他来。
齐云挠挠头,看起来似乎颇为为难,他沉吟了片刻,一拍脑袋,道:“不过一只脚的事情,要实在不行,就把他腿砍了不就完了?动手!”
“遵令。”
“不要!”听到要砍掉一条腿,曹氏和周荣顿时吓惨了,面色发白,惨叫连连,院子里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在的人也纷纷哆嗦起来。
他们在外面可是连人头都砍,眼睛都不带眨的,砍一条腿,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看了热闹,还把命给搭进去了,这也太划不来了吧?
在这种情况下,愣是没人反应过来,说一句“其实脱只鞋就可以了,不用砍下一条腿的”。
周荣哭哭啼啼,自己爬了起来,全身发抖的印了脚印。
是他无疑了。
齐云脸色骤然一变,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啊!来人,给我押起来!”
“是!”两个士兵抬手一摁,把周荣反手按在地上。
周荣拼命抵抗,士兵一个不耐烦,直接一横长枪,抵在他脖子上,“别动!”
周荣彻底不敢挣扎了,只体如筛糠的跪着。
曹氏哭天抢地,一面求他们行行好,看她已经年老的份上,不要伤了她家的独苗苗,一面把周大郎拉下水来,说她家周荣腿脚不便,虽然也踢了门,但是把门踢坏的人主要是周大郎。
齐云还没什么反应,躲在另一边的小杨氏听了,立时冲过来,甩了曹氏一巴掌。
他们这般尽心尽力,替她家谋划,没想到事到临头,她竟然这般忘恩负义。要不是她家周荣惦记上了宋小妹,他们能这样吗?
听到小杨氏又把锅扣了回来,曹氏直接跟她撕打了起来,“你个贱人,要不是你们家说宋长安有出息,他媳妇也能挣钱,娶了宋小妹就有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们家能被害到这个地步吗?”
“你血口喷人!”小杨氏一把扯住曹氏的头发,将她拽得踉跄几步,“明明是你家周荣见人家姑娘貌美,非要强上,惦记着人家,我们能替你们上门提亲?”
又听人提起了最不堪回首的伤痛,站在井边的宋小妹脸色骤然发白,摇摇欲坠,祁春连忙给了宋长安一个眼色,就去扶着她,带着她到僻静的角落里休息。
小杨氏和曹氏还在继续狗咬狗。宋长安抱着手,冷着眼看着。
大杨氏听着不像话,上前阻止,被推了个趔趄,一屁股倒在地上。
周氏心痛万分,连忙拉拽宋长安,叫他赶紧帮忙,叫她们都不要闹了。
可是她那身材高大的儿子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不仅没有去劝架,反而道:“母亲脸色怎么这么差?难怪有人打上门来了也不见你出来帮一把,原来是身子不舒服……齐云。”
围观看戏的齐云快速跑过来,“将军,属下来了,您有何吩咐?”
“带她下去休息,嗯……还有我的父亲大人。”宋长安瞥了自己父亲一眼,嘴角挂在一个叫人看了并不觉得欣慰的微笑。
“二郎!你!你这是……你什么意思啊?她们可是你的亲人,是你的舅舅舅母……嘭!”
被关进去之前,周氏还在担心周家人。
宋长平快要被这个家逼疯了,他跟着士兵将母亲关进去,崩溃的喊:“娘,你闹够没有?这个家已经成这样了,你还想着别人!”
“外祖母一家就想去吸血鬼一样趴在我们家上吸血,你怎么还向着她?你清醒一点?!”一想到离他而去的妻儿,宋长安就心如刀绞。
这么多年了,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每次他稍有异议,母亲就大发脾气,他只能一忍再忍,却不想,忍出了如今的结局。
大杨氏气得全身发颤,冲上来就指责宋长安不孝——这个外孙,软硬不吃,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撒泼耍赖模糊视听了。
可宋长安不与她纠缠这个问题,只抬手一压,冷静道:“孝与不孝,自在人心,我们现下要论的,是大魏法纪问题。按大魏律,奸淫妇女的,当刺配流放苦寒之地……”
“什么奸淫……他们是……”
“虽然说他与我并没什么关系,但怎么说也是周家的人,又是家中唯一的男丁……”
除了祁春和宋小妹,所有人都随着宋长安的话松了一口气——总算说了句人话。
可是大家的那口气还没松完,他就话锋一转,冷然道:“所以,我就只要他一条腿向我妻及妹赔罪,再废掉他命根,为天下的女子求个公道!”
“女子何辜,要受这等苦!”以周荣的人品,受害人肯定不止宋小妹一个,只是她们身边没有祁春这样的嫂子,也没有宋长安这样的兄长,只能忍气吞声的活下去,或者一死了之。
所有人都呆住了。
谁也没有想到,宋长安出手,居然这么不留情面,那个周荣,好歹也是他表弟啊!
角落里的宋小妹死死抓住祁春的手腕,泪流满面。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