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自己想不明白却又不得不明白的是方立诚脸色的急切和担忧之色,甚至是他抱着那女人进厢房时的轻柔和悲痛之意。
他自己的身上可还有伤啊……
自己还没见过这男人如此失控一般的神色。
方立谨挣开了方立诚的手,“大哥!你如今该在府中休养,若是被人瞧见了,参上一本去,你还能好生呆着?”
方立诚一拳砸在了廊柱上,“我本就是要请命去襄都的。”
康金音眉头一皱,“方世子,您不能去!您的伤势还没有好全!”
方立谨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急声道:“大哥,你疯了不成?”
“除了戴罪立功……我没有别的办法洗清这屈辱。”
突然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方立诚顾不上其他,疾步上前问道:“于小姐,锦言如何了?”
于清浅被他的急切吓得后退了半步,瞥了眼一旁所谓的与方立诚定了亲的康小郡主。
康金音也上前了一步,“于小姐,您说吧,不然方世子可是万万放心不下的。”
于清浅叹了口气,这才开了口,“我已经给锦言包扎了伤口,她的手心还好,没有伤到手骨,只是她脉象仍是有些乱,我有些看不明白。”
方立谨清咳了一声,“于小姐,借一步说话。”
方立诚却是一把扯住了他,脸色极差,“为什么想要瞒着我?”
一旁的康金音忙上前劝道:“方世子,二少爷想必是有要紧事要同于小姐说的,您再这么拦下去,是要误了她给江小姐治伤吗?”
方立诚沉默了片刻,松了手,“好,我进去看看她……但,要是有什么不妥当之处,于小姐,就当做是我方某求你了……不要瞒着我。”
说着他已经迈步进了厢房。
于清浅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说出话来。
方立谨以目示意,先迈步走向了一旁的竹林。
门外的康金音却是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坐在了一旁回廊的石凳上,望着这院中仍是绿茵茵一片的景致。
厢房内,方立诚望着一脸苍白的江锦言,若是她不是因为唇瓣失了血色,就如同陷入睡梦中一般,安详静谧……
他轻手轻脚地坐在了一旁的杌子上,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又生怕碰到她的伤口,简单的动作也是化作了极慢极慢的样子。
“锦言……”
极轻的声音似乎传不到床上那人儿的耳畔。
“小时候你生了病……我总能偷来祖母屋里的桂香窝丝糖哄你吃药,可如今,我却是拿你没辙了……”
一声苦笑也被压抑着,似乎是叹息一般消散在了这屋子里。
他的手掌停在了离她脸庞极近的位置,却再没办法更进一步。
“你的心里……可是有了他吗?”
他抿着唇收回了手,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道:“锦言,只有面对你的时候,这种没用的感觉才会让我熬不住片刻。”
是,自己是没有能力护住她的,甚至连给她一个正妻之位都做不到!
自己凭什么得到她的心?
而此时,听不见厢房内丝毫动静的康金音以手托腮,也不知自己该想些什么。
“自己这桩婚事……日后被退亲回到秦州以后,会被嘲笑得抬不起头吧?”
她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便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又如何,本来就不该奢求什么……”
这朝中局势,她也知道的不少,康家和方家的联姻势在必得的原因不过是借着婚事将各自绑在一起罢了。
她还没回过神,就见到方立诚的背影了。
“方世子,您去何处?李婶婶说了,您早些回去为好……”
方立诚叹了口气,“郡主,您又何必……方某担不起。”
康金音笑了笑,“我在将军府也没事儿做,过两日我会随母亲去晋安拜会夏家,那时也管不着您了,您还不愿告诉金音?”
方立诚溢出一丝苦笑,“不必再劝我了,襄都我是必然要去的,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的过错,也是为了方家,我去兵部了,我会让二弟送郡主回去。”
说着他便不再回头了。
康金音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他是为了那屋里的女子吧?
方家此刻掺和进这劳什子同大绥的战役中,这不是把自己往风尖浪口推?
康金音跺了跺脚,也出了妙春堂。
竹林中的于清浅却是脸色极为不好,“媚药?”
方立谨掌心的一丁点香料有些烧过的黑色印记。
他点了点头。
于清浅接过了那香料渣子,置于鼻前微微闻了一下,脸色一变。
“恐怕,这件事不止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