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何将军,沈大人他们都已经带着人去了提芳城和覃州城,另外,刘瑜和江永也都已经作为刚被发现的特殊能力者,被顺利送入了榕城皇宫。”
张恪立在金殿里,隔着一重纱幔,微微弯腰,恭敬地禀报,“臣具已按照王的吩咐,将一切部署完毕。”
他话音才落,那纱幔后便有一道淡金色的光幕忽然勾连显现,那光色被纱幔模糊成了柔和的颜色,张恪抬眼时,正见一道身影从那光幕里走出来。
“你们在忙啊?”楚沅看魏昭灵侧躺在软塌上,膝上还有一卷书,帘外又立着另一道身影,她不由问了声。
“还有事吗?”魏昭灵先看她一眼,随后又问帘外的张恪。
张恪当即垂首,“臣告退。”
他恭敬地行了礼,随即退出殿外去。
大约是他掀帘时触碰到了那串联起来的铜镜碎片,一时间叮铃哐啷的声音不绝于耳,碎片折射出时明时暗的斑驳光影,却又偏被纱幔挡在外头。
“过来。”
魏昭灵坐起身,朝她招手。
楚沅走到他的面前去,看他膝上的书已经掉在地上,她便伸手捡起来,这才发现那原是宣国的历史文献。
而他面前的桌案上则摆了一张宣国的地图,上面还有朱笔批注的痕迹,旁边一沓又一沓的资料都在昭示着,他这段日子都在谋算着同一件事情。
“用膳了吗?”魏昭灵将她递过来的书随手搁在案上,轻声问道。
楚沅摇了摇头,又看他,“你呢?你吃饭了没?”
魏昭灵微弯眼睛,随后他淡声唤了蒹绿进来,让膳房里准备晚膳。
用晚膳的时间早已过去,魏昭灵不愿用膳,也没有人敢多劝他一声,但如今他却又要传膳。
蒹绿进来看见了楚沅,她心里便什么也明白了,领了命便匆匆出了金殿去。
待蒹绿与春萍将晚膳摆上桌时,楚沅还坐着发呆,她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好,也总是恍惚的,像是心里装着事。
“既然已经不是朋友,又做什么惦记她?”魏昭灵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这几日她常是这样。
“话是这么说,”
楚沅终于回过神,她用左手捏起汤匙喝了口汤,“可不管怎么说,我以前的确也只有她那么一个朋友,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忽然之间不在了,我……还觉得挺不真实的。”
“算了,不说了。”
楚沅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但这会儿她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左手拿起来筷子,对准那道松鼠桂鱼戳下去。
这些天她吃饭一直不是很方便,用左手握筷子实在有点艰难,夹不夹得到菜也全靠缘分。
她折腾得满头大汗,最后干脆把筷子往桌上一扔,“算了不吃了!”
魏昭灵不由失笑,他执起放在白玉止箸上的另一双公筷,伸手夹了一块肉递到她面前的碗里。
楚沅看了看他,又去看碗里的肉。
她最终还是拿勺子吃掉了。
“继续啊。”她吃完见他再没什么动静,便扬了扬下巴,颇有些理直气壮的样子。
魏昭灵轻瞥她一眼,倒也真的再度拿起来公筷,又夹了菜。
他原要将菜放到她碗里,却忽然听她说:“等等!”
他动作一顿,才一抬眼看她,便见她已经低下脑袋,张嘴咬走了筷子上的那块肉。
“放碗里多麻烦,我还要自己动手,这样才方便。”楚沅一边吃,一边又指着另一道菜,“这个,我要吃这个!”
第59章 夜入提芳城 你找了我这么久,会不知道……
“王, 宣国每一年都有极为严格的异能筛查,一旦有人被检测出异能之息,就会被强制归于梓字部, 而从进入梓字部的那日始, 这些人就从没再明面上活动过,据何将军探听得来的消息说, 其中有一人是例外的,这个人就是八户族应景山的儿子应天霖。”张恪手里的拐杖嵌进白茫茫的积雪里, 他一步一步地随着魏昭灵往前走, “这个应天霖早年便同应景山闹翻了, 自己离了家, 原本是在皇室科研所里工作,但后来他被测试出了异能, 就被归入了梓字部,其他梓字部的人无一例外都成了纸影,但他却仍然留在科研所里。”
魏昭灵还记得当日在翠玉岛的族会上, 韩松等人就说起过这应景山的儿子应天霖,当时八户族受创, 可应天霖却始终不肯接替应家家主之位。
“郑玄离能破例将其留在科研所, 看来这个应天霖, 很不一般啊。”魏昭灵停下来, 他说话间, 缕缕白雾缭绕散开, “先去提芳城吧。”
“是。”张恪低声应道。
这地宫里醒来的人如今也具已慢慢适应了这一千三百年后的变化, 而因王命,他们都带着各自的任务下了仙泽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山下的世界, 这地宫便骤然变得冷清许多。
提芳城作为宣国除榕城之外的第二繁华的大都市,其市长是先帝的妹妹,阳乐公主的丈夫,也就是当今皇帝郑玄离的姑父邵子奇。
邵子奇更是邵氏企业的董事长,其财力堪称宣国首富,但在这惊人的财富背后,则隐藏着一个人口贩卖产业链。
当一个国家贫富差距过大,权力掌握在资本手里,必然会导致强者对弱者方方面面的剥削。
穷的人更无翻身之日,而富的人就更是盆满钵满。
邵子奇表面已从邵氏集团退位,只做提芳城的市长,但实际上那些见不得光的产业,仍然是他在控制。
按理来说,邵子奇贵为皇亲国戚,一个市长又有什么好当的,但提芳城不一样,不管是城里还是城外,都在西南与东北两处设有特殊机构,郑家的科研所也在城里,周围都有重兵把守,除了邵子奇和在里面工作的人,谁也没有权限进去。
“应教授。”穿着白色大褂的青年戴着口罩,对从楼道另一端走来的那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人点了点头。
“嗯。”应天霖轻应一声,口罩遮掩之下,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常是没有多少温度的。
推开玻璃门,白炽灯照得这实验室更显冰冷空旷,刚记在脑子里的数据被他用笔写在了报告单上,却又忽然听见外头传来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