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玺接过,细细地摩挲着手里的金钗。
司行儒也不多问,只是坐下继续喝茶。
文玺望着他,心中一动,笑得邪魅,道:“想看我插上这支发钗吗?”
不等司行儒开口,文玺已经轻轻的将束于头顶的发巾解开。如瀑的长发霎时间倾泻而下,在明灭的烛火中,如同一匹锦缎。
司行儒:“……”
“我的头发,美吗?”文玺看着铜镜,动作并不熟练的为自己绾着发髻。
文玺的话让司行儒心里微微一动,因为文玺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闭着。
梳子梳过发丝,似是唤醒了一直掩藏的梦。良久,文玺开了口:“曾有人称赞过我的头发很美,王爷不觉得吗?”
司行儒轻笑一声,厚颜无耻的回道:“本王也觉得本王的头发很美,文将军不觉得吗?”
文玺想笑,却又咳了起来。
司行儒放下茶杯,见她紧闭着双眼,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几缕发丝贴在脸上,一副女儿家柔弱形态。
“本王吩咐人给你熬药吧。”
“不用。”文玺半睁着眼睛,声音虚弱而清脆:“我这个样子,不便见人。”
司行儒盯了她半晌,忽然问道:“沈煜书一直都知道你是女子吧?”
文玺闻言,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道:“嗯,他是第一个知道的,你是第二个。”
司行儒沉默,不再说话。
文玺将金钗放入锦盒,脸上并无不舍,只是道:“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簪上这支发钗了。”
司行儒瞥了一眼锦盒,“你母亲留给你的?”
文玺点头,忽然觉得困乏,她起身走到床边,半躺在床上,说道:“箭伤未愈,前两日又沾了温泉里的硫磺水,回来便发烧了,如今烧退了,休息两日即可,王爷不必担心。”
夜幕很静,远处号角悠悠传来,寒风瑟瑟,将这厚重的夜添了几分凄凉。
看着文玺苍白的面容,司行儒心底终是有些不忍,“身为女子,从将二十余年,委屈你了。”
“文家无后,有文家的难处,只恨我不是个男子。”说着她粲然一笑,“若我真是男子,定然不让阿酒嫁给你。”
司行儒淡淡的笑笑,并不否认。
“恨吗?”恨一出世就被父母委以重任,恨还未出生就被皇上盖上将军的印信,恨身不由已从一开始便别无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