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说得每一个字,都担着莫大风险,因为这些话哪怕传出一句,都能以一个大不敬罪名扣死他。可他还是说了,因为实在不!,都说血浓于水,可主子为大盛、为皇室做了那么多事,这些所谓的至亲没一个帮他,反而在不停地拖后腿。
如今更好,阴谋算计直接算到了宸王府头上,他实在忍不下去了,这才把这番肺腑之言说出来。
云殊听罢,淡漠的脸容依旧波澜不掀,他低头淡淡看他眼:“那你说,该如何。”
秦恒下意识脱口:“自然是一查到,叫真相大白于天下!”
云殊点了点头,问:“然后呢。”
“然后?”秦恒愣了愣,看见主子淡漠平静的目光,突然呆住了。
是啊,然后呢?
皇帝的妃子被人轻薄,幕后之人是他的母后。
这事儿一旦爆出来,皇家颜面何存,又叫明武帝怎么选?
保袁美人,还是保张太后?
保了美人视为不孝,保了太后视为不义,到最后要平息这事儿,只能砍更多的脑袋,把所有人的嘴全部封死。
云殊就是早早预见这种情况,所以才默许此事,把案子了结在马奴这里,免得牵涉更广。
“可主子,难道咱们就这样算了吗?”
方城越管家差点死了,阖府的下人受牵连,整个宸王府还险些蒙羞。
这样的毒计,最后却要他们来平息,未免太不甘。
云殊静静看了眼下属因为愤怒烧红的脸,忽道:“秦恒,你跟我几年。”
秦恒愣了愣,沉声道:“回主子,属下自打十年前就跟着您了。”
云殊微微点了下头,淡冷的眸子一瞬间变得极为深邃:“十年了,有些东西你还是看不清楚。后宫之事,伤不了根基,她闹破天,也不过小打小闹,反而有助于我们收服人心。权谋一道,不在于表,破而后立,你懂了吗?”
秦恒细细咀嚼着他的话,这么多年,少言寡语的主子还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可里面的每一句,都似蕴含着无限深意,他记在心里,深深一鞠躬:“是,属下浅见,仅受主子教诲。”
云殊扬了下手,素来平静的脸上没什么情绪,秦恒望着他的侧影,苍青如松、白袍若雪,忽想这些年来,主子好像都是这样,他极少出手,可每出一次都是天翻地覆、血流成河……他心中不自禁地想着那这一次呢,会是什么人、什么事迫得他出手?
这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第二天一早,魏青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侧空了。
她知道云殊很忙,尤其这次离京太久,积压了许多公事要处理,便也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