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天是想绝了她的生路吗?
覃唐自嘲地低下头,苦笑连连,忽然黑帘拂动,一张雪白的纸张递了出来。
她愣愣,伸手接过,那干净纸面上只写了两个字。
——何事?
刹那间,一种莫名的感情触到心底。
她眼眶烫热地抬起头,那帘后身影挺拔,如青松古柏苍劲不屈。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问她……
重生以来,虚情假意接踵而至,尔虞我诈层出不穷,虽说身边有阿金绿儿那些丫鬟,但到底不在一个层面上。她的忧思、她的疑虑、她的担惊受怕,都只能一个人面对。
而今天,虽然只有两个字,却首次让她感到陪伴。
不是一个人的感觉,真好。
覃唐眨了眨眼,轻罗小扇般的长睫水润润的,即便戴了面具,却遮不住那细细的眼睫。
她望着帘后的身影,似在斟酌,权衡许久才慢慢开口:“秦公子,如果有一天,你无心得罪了一位大人物,那位大人物迁怒于你,你想弥补,有什么好办法吗?”
一阵沉默,屋里的人并没有给她答案。
覃唐也没有太失望,她原本就没想着秦宣能给她出点子,说出来,只是想让自己好受一点:“说来都是这张嘴惹祸,当时为逞口舌之快,说了两句那位大人坏话——其实也不是坏话,我还夸他呢,但那位大人不知怎么就知道了,还来寻我麻烦……”
她垂下头,沮丧的睫毛都耷拉下来。
“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想找秦老神医,看他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好借我去赔个礼。”
这番决定,也是深思熟虑后作出的。
云殊要什么没有,她只能借此表表诚意。谁知道跑来了,秦易儒又不在。
房中陷入一片安静,忽然有纸笔簌簌的声响。
又一张纸递出。
覃唐接过一看,念道:“不必——”
她抬头望着他:“你是说不必?可那位大人得罪不起……”话到此,又豁然顿悟般,“你说的是,既是大人物,又怎么会总跟我一个小女……咳咳,跟我一个小人物为难。他这次收拾了我,说不定就忘了。哈哈,秦宣,你真聪明!”
她蹭得站起来,两眼亮晶晶的,像只狐狸。
屋中男子平静望着,只见她走到桌边,放下一物。
“秦宣,这是上次你叔父借我的……医书,麻烦你还给他一下。天色不早,我就先走了。”说完快步离开。
这个小家伙,假扮成男儿,身上也有一股其他女子没有的豪迈。
难怪之前百草堂出头,没有一人怀疑她。
魏青棠走后,漆黑的屋子里总算亮起一盏灯,闪烁的烛光映照在他脸上,柔且冷。
他侧过脸,看了眼桌上。
身后一道人影闪过,迅速将医书取来:“主子,是易容手札。”
抬眸,瞥了眼。
喉间发出一个单音节,似轻笑,似嘲弄。
秦恒不解道:“主子,这吟越郡主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先是女扮男装,又学这劳什子易容术,难不成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做?”
魏九义女,风光无限,他实在想不通她打得什么主意。
云殊含糊“嗯”了声。
秦恒又道:“不过主子,属下还是以为您太多虑了,这魏青棠再怎么也是个女子,翻不出什么大浪,您又何必专程赶来陪她做这场戏。”
“做戏?”修长的手指轻抚上额,那双冰冷的眼睛,一片淡漠,“本王从不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