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退开些。”
陆渊源划破指尖,在空中画了道青色的符篆,单手拍出去,空气凝滞了瞬间,就听“嘭”的一声,青色符印落地的地方炸出来一个十丈深的大坑。
见识了陆渊源的手段后,饶是仙门弟子也咂舌。
看着清苦,看似一阵狂风都能落下风寒的人,怎么这样暴力。
程微挠挠头退到了他师姐身后,听他师兄师姐道:“没听说何时有个这样厉害的符箓大师,他到底师从何人?”
“师兄,我们连他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师承?”
“小师弟可以去问一下。”
程微看他师兄师姐齐齐将他推出去,只好硬着头皮上。
只见画出这样威力符篆的大师也在喃喃自语,“该是冰蓝色的,而且威力不该这么大啊……”
是啊,冰蓝色的,威力没这么大。
真正与朱明镜相识后,他没怎么动过拳脚,用得最多的竟然还是“禁术”,后来朱明镜离开了,他在北域神山上四年就干了这些。
那时候已死且该继任冥主之位的陆渊源,在北域神山上以魂魄之姿,也能流血画符,借着冰天雪地凝出来的符……
思绪回笼就听程微问他,师承何人。
陆渊源下意识道:“师承逍遥散人。”
好在他们只当逍遥散人是哪位隐士,没再追问。
是夜,凉风轻抚,春雷关将士没有一人睡得着,花七并未同士兵们说即将面临的妖魔是什么东西,临到阵前,将敌人描绘的无所不能,任何一个愚蠢的将领都不会这么做。
花七没有披那件不合体的盔甲,和往常一样巡营,之后久久立在城墙上。
平凡的人迎不来奇迹,大楚的子民也是真的愚蠢。
花七拿底下这些人的性命和仙门修士比、和妖比、和魔物比……
他想问一问天上的神明,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胸腔涌出火焰般炽热的愤怒,瞬间如烟云般散了。
他看着忙忙碌碌练兵,设路障铁蒺藜的兵甲,还有白露台上的巨石檑木。
是不是,不该拦魔物,是不是该让让他们自行逃命呢?
花七白日里见到那四位仙家子弟是真的高兴,饱读诗书的探花郎总也知道仙家之能,他以为可以安心了,直到他知道真相的时候都还怀揣着一丝侥幸。
圣贤书教他临危不乱,教他以此独身长报国……
他自己可以死,花七做过探花郎,走过子武关,见过仙山门派,此后守着玄铁长城,守着春雷关,临终了知道一番真相,也算不枉人间一遭。
既知是一场艰难的战争,且不论胜负但凡见过魔物的春雷关守将都不可能回到故乡与亲人团聚。
流淌的热血渐渐冰凉,他们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随意的剥夺,只因为他们是平民……
那他们为之付出生命的到底是什么。
顷刻间,春雷关外风沙扬尘,裹挟十几余里外腥风而至。
城头上操控投石机和城外严阵以待的士兵未开战,恐惧就冲上了头发丝。
长着巨口的怪物有两个成年人那般大小,疾驰时犹如飞奔的巨人,隔着几里都能感觉到地上尘土的震动,唯有高十丈的玄铁长城岿然不动。
花七的余光都不敢看周身的兵将,他知道他们在颤抖,知道他们恨不能拔腿就跑,而他还要带他们去送死。
“敌方来势汹汹,一队人马跟我一道到城门口,剩下的人留在城上,别让它们上来。”
没有一人应他,有个惴惴不安的声音道:“玄铁长城这样高,那些…爬不上来的吧?”
众人不管认不认同的都率先点了点头。
花七不言语,盯着愈来愈近的魔物,近时看,那像是一片燃着不祥火焰的黑色深海,无情地吞噬着光芒。
数以万计的魔物一旦聚集在长城之下,足矣搭起飞渡春雷关的长梯,有魔物活着进入内城,恐惧和慌乱会从大楚子民身上将会滋生千千万万的魔物。
届时就会变成毫无意义的困兽之斗。
花七毕竟不是将军,他没有命令士兵出生入死的权利,当下苦笑想起为何迟迟一月都不见上面派将军前来。
一月前,怕是他们的皇帝早已对今日有所预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