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阳宗不是依山而建的门派,身处无际的平原,平地起朱阁也显得寒酸落魄,不似仙门大家,或峻峭隐蔽,或辉煌沉稳,但陵阳宗顶覆鎏金之说也绝不是空穴来风。
宗派是一座环形层楼,顶盖琉璃彩,墙披冰晶瓦,整个宗门熠熠流光,至高处设有一黑色长槊,较之战场上的马槊大了十倍不止,明明是以桑木制成,威严庄重之余,竟还能泛出冷铁光泽。
最妙的是,陵阳宗的层楼看似立于平原,突兀寥落,实则随时可以移动,也被称为“举桑流金宫”。
而陵阳宗最夸耀的也就是他们的流金宫,凭借自身实力不足以与其他仙门平起平坐,陵阳宗将弟子的培养方向放在了炼器制药上,莫说仙门,凡间的军用铁甲,说不准还是陵阳宗的外门弟子所造。
而举桑流金宫就是最出类拔萃的作品。
神山离陵阳宗还有数里的距离,闻风而来的人少不了叨扰一番。
陆渊源跟在灵雾山身后假装自己是个打杂的外门弟子,流金宫的宏伟震人心魄,好在大多数人跟他的神情一样。
流金宫现下落在大楚春雷关外,离那拔地而起的神山仅仅五六里的路程,可供各位暂居的仙门名士看得清清楚楚。
神山至高处仍是一片雪白,陆陆续续已有百十位人登顶,也有许多下山的。
从山上下来的有仙门中人,也有来长见识的凡人,神情毫无变化,更有甚者不吐不快。
“屁的神山,山上什么都没有!”
此言一出,留下来踌躇犹豫的人有的同下山的人一道离去了,有的还想看看是否有人有所获。
“那就是座光秃秃的山,什么都没有!”
“亏了,也不知道那些妖干什么前赴后继都要去?”
陆渊源眯着眼听他们说,察觉到了不对。
现下人走的七七八八的,大多还是凡夫俗子,留下来的仙门中人多少都有些不一样的直觉——
大费周章的“神迹”,若不闹出点什么,好似对不住它出世这样大的阵仗。
千岭宗和昆仑弟子见灵雾山的还在,也耐心地等结局。
无奈,他们修仙修剑的,总归是知道灵雾山的本事。
玉壶同她的两位师兄站到一出,冷不防拦住陆渊源问他,“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陆渊源正要回答,却见平原上呆的不耐烦正要离开的人发出惨叫之声,平地所起的幽蓝色火焰顷刻间燃烧殆尽。
程微揉了揉眼睛断断续续道:“看……看花眼了?”
见他师兄师姐摇摇头,登时将长刀出鞘,护卫在二人身前。
此情此景发生的太快,并没有引起骚乱,直到晚上的大厅中,一位陵阳宗弟子无故自燃而亡才引发轩然大波。
“这……这是何妖法?”千岭宗的人道:“妖孽胆敢混入流金宫,还不速速现形!”
自然无人应承,倒见昆仑弟子若有所思看向灵雾山这边,江涵遥遥一礼,笑得纯良,不经意间将玉壶和陆渊源挡在侧身。
千岭宗自知鲁莽也未揪着不放,等到没人的时候,玉壶道:“妖族,步入神山的妖没有一个回来的,而从神山上下来的人几日后自然身亡。”
江涵三人又问了陆渊源有什么线索。
却见陆渊源神色诡异,问道:“灵雾山以卜算问卦闻名,你还算不出来?”
程微怒道:“不许轻侮小师姐。”
江涵也有些不自在道:“师妹厉害归厉害,但天命一时折损良多,小师妹她是灵雾山的未来……”
听到这儿陆渊源才该不好意思,若说问卦之事折损阳寿,他平白得了朱明镜下落的线索,倒是他欠了人家人情,忙道了声“抱歉”。
虽然天才小师妹并不是行走的挂逼,但头脑依然十分清晰,一句话就抓住重点。
妖和人不一样,他们没下来。
陆渊源补充道:“人和人也不一样,自燃身亡的是仙门子弟,正经的凡人上去后再下来一点事儿都没有。”
程微道:“所以神山认为修士和凡人不一样咯。”
陆渊源微微一笑,反问他,“难道你觉得自己和凡人一样吗?”
一样的,都是人族,他讽刺想到,除了自由点、厉害点、高贵点,当然没什么不一样。
话不投机,程微没再吭声,却听陆渊源问道:“既然人族和仙门一样,那玄铁长城建造十年有余,防的是哪个异族?”
江涵不动声色,直到陆渊源移开后才送了口气,约莫觉着自己背后吓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