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源也只好无奈叹道:“好好好,算上你们。”
“那我再仔细说一遍,洗魂术是我师父留下来的术法,改良后的版本我大致上试过,副作用会小一些,按照上面记载的说法,应该是记忆混乱一两日,但我亲身试验,可能会出现自己从未经历过的事。”
白朗和朝朝相视,桃花和阿鹃迫不及待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准备好了。”
“你们先学着看,学成之后派上用场也要等兰桥铸成之后。”
虽然不急,也就几日的功夫,但陆渊源观摩过现今的妖鬼施法的状况,法力妖力得看岁月和天赋,倒是“术”之一字,多半已经失传。
所以在他看来,妖怪和妖怪打架比的就是谁力气大。
“禁术”也算是术,他还不知可行不可行。
陆渊源现今是冥主,也住在冥主府上,南乐溜溜达达从人间回来,下意识还是要来这里,正巧看见朝朝他们出来,擦身之际互相打了招呼。
老琵琶年纪大了,但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看清他们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后,瞳孔一缩,不顾风度去找陆渊源了。
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影,心念一动果见这人没骨头似的靠在紧闭的屋门前,正是朱明镜曾住过的屋子。
廊檐回环,天风过境,吹过来的氤氲使南乐眉头蹙了老高。
亏得朝朝他们竟没闻到酒味,如今的陆渊源也不是曾经的半吊子道士了,他不想被人察觉他们也难以发现。
南乐的气息刚至,就见那举着酒瓶子的手顿了一顿,终于还是把酒灌下肚,他还举着不知哪里拿出来的杯子摇了摇。
“来一杯?”
老琵琶酒瘾不小,但他不想和陆渊源喝,面无表情道:“酒量还能练出来,你以前可是三杯倒。”
他说的事那日朱明镜和他从人间返回,匆匆去了北域神山,带回来的了结局,陆渊源和南乐饮酒,前者半苦半笑了一夜,后者缅怀了逝去的檀香。
陆渊源道:“那都是多久的事了,还是说年纪大的都喜欢翻旧账?”
不可谓不扎心,噎得南乐没话说了他才想起来他刚才所见。
“你把什么给了他们?”
南乐知道逍遥散人私藏了些上个时代的东西,本该涅灭的东西,但依他所见,逍遥散人不是走过荒芜岁月的人,观察过几次后只能认定此人……不,此妖不凡。
不会错,逍遥散人绝对是只妖,但他又太过平庸,按部就班像一位普通的冥府公员一样。
直到他养了陆渊源,陆渊源又与朱明镜互生情愫。
南乐对天命之事很是相信,他以为逍遥散人的存在只是作为“养大了与冥府之主有关”的人。
而朱明镜离开了,陆渊源做了冥府之主,他也对早逝的逍遥散人有了别的理解,何况他见刚刚出去的几人手上拿着的纸张与他曾在逍遥散人身上见到的别无二致。
可他靠近陆渊源的时候陡然惊觉,那几张纸也许和师父没关系,那是陆渊源的东西。
他听陆渊源回道:“那是,孟婆汤的配方。”
看起来不像全然清醒,浊酒下肚,还能保持清明的陆渊源已是难得,南乐不打算计较。
等到他神思恢复,南乐多了几分郑重道:“你认真的?”
那可不就是孟婆汤嘛!
陆渊源却道:“东区的人遭遇了太多事,已经做不到冥府所说的‘纯白’,但我可以给他们创造虚假的纯白。”
南乐沉声,“你在欺瞒冥河。”
“怎么能叫欺瞒呢,你情我愿的事,又不是瞒着东区不让他们知晓……再说了,孟婆汤下都有漏网之鱼,心存执念之人也不能指望忘了就从头再来啊!”
陆渊源说这话的时候看似疯疯癫癫,实则意有所指。
南乐心道:这是在说我呢还是在说他自己?
陆渊源敢把自己四年改良的东西给朝朝他们,肯定是自己试验过,茫茫雪山,这等术法王熙他不愿意用,陆渊源只能在自己身上试。
恍若新生之感,但心尖上的痛时刻都在,一点都不茫然。
他信任师父,但他试验的结果不是书上写的。
“洗魂术”本就不该是那样软绵绵的东西,陆渊源改成了和孟婆汤一样功效,将自己生平之事尽数写在纸上,做好了忘却再想起来的准备。
试在自己身上时候却发现,没什么用……
还是王熙和神山嘀嘀咕咕了半天后瞪大了眼睛骂他。
你个缺心眼的,你真敢将这个术法拿到冥府去,我给你立碑认你做老祖宗!
王熙不顾风度骂他,但那话里还有说不出的劝告。
陆渊源才知道,成了。
执念岂能沾染凡尘,哪怕别人自愿要放下,也不该是陆渊源以洗魂术进行剥离。
因果在侧,怎么会有把别人的放不下敲碎后,还能指望全身而退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