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发哑,眼神却骤然凶狠。
“所以?”宋君白眼神一冷,便想挣脱。
沈路却突然收了狠厉的眼神,猛地把自己埋在了宋君白的肩窝处。
宋君白心里燃起无名怒火,一颗心狠狠沉了下去。
他果然还是会介意。
宋君白只觉得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他不配碰你,”沈路的声音从底下传过来,有点闷。
“你说得对,如果有机会,我也愿意回去。”
宋君白挣扎的力道一僵。
“我要回去带你和孩子走,我要把他送进监狱。”
宋君白茫然瞪着天花板,心脏再度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里是很好,”沈路终于抬起头来,眼睛通红,“但这里不能让该得到惩罚的人受到惩罚,也不能弥补你受到的伤害。”
他攥着宋君白的手,近乎虔诚地吻了吻。
“如果我们还能回去,别拒绝我,行么?”
“我们可以在那边从头开始,我带着沈晴,你带着孩子,你别嫌我没本事,行么?”
……
路哥这辈子没这么絮叨过。
他乱七八糟地讲他在那边的情况,盘算着回去要面对的局面。
要离婚,想办法摆脱邢家,摆脱父母,还要带走沈晴。
要赚钱,宋君白还在急救室,离开邢家,他想赚钱只能去找门路当翻译。
要调查清楚宋君白坠楼的真相,把于泽一家送进监狱。
要把他们糟糕的过去断得干干净净,最后去租个干净的小房子。
他们才不到三十岁,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宋君白听到一半就闭上了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却滚了下来,渗入发际线深处。
沈路依然用一半身子压着她,手臂绕到背后,小心翼翼地把她圈在怀里。
像两只商量筑巢的候鸟亲亲热热地相依偎着。
“小白,我不知道要怎么去爱你,才够填满我这些年的遗憾。”
宋君白听见沈路最后小声地叹了一口气。
…
这一夜宋君白睡得很熟。
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她身边说话,乱糟糟的。
“左腿小腿开放性骨折,快快,先去验血型,联系血库调血!”
“内科呢?内科老吴过来一下,怀疑病人内脏有出血……”
“家属呢?一起来的家属呢?晕了?怎么晕的,想办法弄醒,让他先去交费!”
“醒了醒了,市局的警察来了,刚那个不是家属,家属在后面,得挡着……”
“我是家属,我就是家属,警察同志麻烦你们了,我这就去缴费!”
……
宋君白眼皮似乎有千斤重,努力了好一会儿,才睁开一条缝隙,模糊的冷白光里,是医院长长的走廊。
有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在往远处跑,他昂贵的衬衫上沾了污泥和血渍,后脑勺上还有未干透的血痂。
“沈路。”
宋君白无声地张了张嘴,又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
……
再次醒来,窗外依然是熟悉的小院,已经是春天,宋奶奶刚刚种下的番茄苗苗上还挂着晨露,绿生生的,可爱得很。
宋爷爷在院子里打太极,宋奶奶在厨房,隔着半个院子,宋君白也闻见了奶香甜馒头的香味儿。
宋君白抱着被子,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她到底是这个时空里十八岁的宋君白,还是那个躺在急救室生死未卜的宋君白?
那边的沈路和宋君白都还活着,那他们呢?
还是说,他们只是在时空的裂缝里,偶然接受到了一段属于 30 岁的宋君白和沈路的记忆?
窗外阳光很好,一切都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