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针难,取针也不简单。
但这一关他必须要过,不敢下针还算正常,但要是不敢取针,估计下次沈画就不会再搭理他了。
但这并不是光有勇气就可以的事儿。
取针虽然比下针要稍微容易一点,可稍有不慎,就也会伤害到病人,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这个病人才19岁,一个年纪轻轻活力十足的大学生。
若是被他给毁了……
对杜远新来说,压力非常大。
他一向都只看稳妥的病人,他也坚信只有稳妥地治疗稳妥病,才是中医发展传承的出路。
可现在,他要打破自己心中的那个常规。
杜远新深呼吸了三次,终于上前,伸手拔针。
他的手非常稳,动作小心翼翼,整个人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
就只有四跟金针,他居然拔了半个小时。
四根金针完全拔出,瞿东海眨了一下眼睛,晃了晃脑袋冲他笑的时候,杜远新觉得自己心底的那口气儿才算顺了起来。
他才敢放开了呼吸。
这时,他额头上已经渗出细细密密地汗珠,还有汗水从耳边滑下,没入领口,更无语的是,他全身的肌肉由于太过紧绷,这会儿居然感受到了酸疼。
这感觉就像是搬了一天砖一样,太累了!
在拔针之后,沈画让人去给金针消毒,她则再给瞿东海做一次检查。
“可以了。”
沈画做完检查后说,“再住一周,下次治疗之后,你们就可以出院回家正常生活学习都可以,然后定期再来做治疗就行。”
瞿东海和他妈妈都特别开心。
炎黄医学网上,这个病例的第一期才刚放上去,在国内引起轩然大波。
大家就算是被沈画给打脸打习惯了,首先上来就想承认她肯定行,可是一看具体的病例情况,一众医学工作者就忍不住狂呼:这怎么可能!
这种感觉太酸爽了。
一边知道自己会被打脸,可同时他们又实在是无法理解无法相信,难以置信!
e国皇家医学协会的人还没走。
卡尔文教授还有埃文教授他们,也都看了瞿东海二次治疗之前的影像检查,肿瘤没有变大,没有再继续侵入更深层次的脑组织,肿瘤仿佛就真的被固定在了原地!
这叫什么?
封印。
好像肿瘤就是被封印了一样。
太不可思议了。
与此同时,卡尔文教授自己也又做了无数次检查。
“还是查不出大脑病变。”卡尔文教授说道。
埃文教授说:“从影像检查上不能判断,但是可以从你的病情发展来判断,我觉得这一周的时间,我好像完全没有病……”
要知道,克雅氏病的病程一旦发作起来,进展是非常迅速的。
每一周,病人的情况都会有很大的变化。
在这之前,卡尔文教授就已经出现了小脑共济失调,导致他走路步态不稳,还有他的肢体痉挛,精神异常等现象。
可是这一周,不光是检查结果没有问题,就连这些疾病表现都没有。
卡尔文教授这一周,就完全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样。
卡尔文教授沉默了一会儿,也忍不住说道:“可现在怎么办?所有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我甚至都有点怀疑我自己,我到底……有没有病。”
如果不是之前的一切病例都完好无缺地保留着,卡尔文教授真的会怀疑,自己得克雅氏病到底是不是在做梦,现在梦醒了,他根本没病,还健健康康。
显然,得病不是他在做梦,而是事实。
但就是有人,能叫他把现实都看成梦境。
人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能确切地感受到健康有多重要。
而生了绝症的人,在绝望之后抓住了一丝希望,这种感觉更加叫人难以割舍,而在明知道这是希望只是假象时……
那种痛苦,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卡尔文教授看向好朋友埃文教授:“在知道自己患上克雅氏病之后,我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有治愈的希望,当我开始出现视觉障碍,开始情绪市场,开始四肢痉挛步态不稳时……我很清楚,这些症状只会越来越重,不会减轻,更不会消失,会纠缠我到死。”
卡尔文教授抿唇:“我真的没想过,还有治疗的可能。可这一周,所有症状都消失了,检查结果也显示一切正常……真的像是在做梦一样,我又重新变成了正常人。”
卡尔文教授抬头:“埃文,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
埃文叹气:“能。”
卡尔文教授的表情有些难言:“可一想到,我现在的健康才是假象,我就……我无法面对,对不起埃文,我真的无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