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陆翀被她触碰的地方瞬间燃烧,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好像响起嗡鸣,心脏控制不住砰砰直跳,手脚仿佛不受控制了。
隔着一层衣服,苏缨的手掌直观地感受到他皮肤上的的温度。
片刻的功夫,他怎么烧得更严重了?
苏缨用着力,呼吸急促:“你发烧了,快回去躺着啊!”
陆翀骑虎难下,僵着身体,同手同脚的被她推进屋,躺回躺椅,脱离她怀抱的那一刻,浑身泄力,终于回到了一个伤员该有的状态。
这回他是真晕了!
这张躺椅其实与陆翀高大的身形不匹配,他躺直了,一双大脚是悬在外面,暴露在苏缨眼下的。
他赤脚在外面走了一圈,脚底除了有些脏外,还硌了几块细碎的小石子,隐隐约约像是破了皮。
腰腹缠绕的白色棉布一点点加深颜色,是醒目的血色。
他说是要在这里养伤,但养着养着,他的伤怎的还更严重了!
苏缨皱着眉,耳边陆翀的呼吸声更是越来越粗重。
苏缨看他满面红潮,虚弱无力,好像被人欺负了的模样,呆了呆,不合时宜地想,他长得可真好看啊!
苏缨悄悄地想着,身体也忙活起来,她跑出去,重新打了井水,浸湿了巾子,轻轻地搭到陆翀的额头。
冰凉的湿巾子让陆翀眉目舒展。
苏缨没有照顾别人的经验,笨拙地模仿着记忆里秋嬷嬷的手法,等巾子被陆翀烘热,就迅速地换上另一条。
又时不时的叫他一声,让他别真的昏死过去。
几番折腾,苏缨坐在蒲团上,手肘支在他身侧,撑着下巴,一边观察他的情况,一边回想自己被他拎小鸡崽子似的拎起来的样子。
苏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把她拎起来呢?没讨到好,反而让自己的伤势加重了。
难道是脑子烧糊涂了?
不应该啊!
难不成以为她要跳井?
苏缨抿抿唇,应该……不会吧!
但他惊慌惊恐的表情,让她觉得,这可能就是答案。
陆翀意识迷糊,烧得神志不清,耳边恍惚地听到一道柔和又焦急的声音。
“你还好吗?”
“喂!你别睡呀!”
“你伤口疼了吗?”
……
这声音太温柔了,温柔到令他心烦,但又莫名地让他安心。
不过她一句一个“你”,一句一个“喂”,陆翀想她这是在和谁说话?是他吗?
他是谁?
他是陆翀?还是周玄焱?
是十一年前家破人亡的襄王世子陆翀?还是如今军中颇有盛名的军师周玄焱?
陆翀脑海中闪过火海中父母毅然赴死的身影,血海中襄王府、晋国公府上百人的尸骨,为他舍去一切的弟弟……
过往种种,仿佛一座座大山压在他心口。
陆翀摆在身侧的手忽然攥紧,苏缨刚给他换了凉巾,吓了一跳,垂眸看他骨节分明的手背慢慢凸起青筋,不知道他发生什么了,。
忙伸手裹住他的手:“你,你怎么了?”
昏昏沉沉的意识中,陆翀忽然陷入了一团棉花中,他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
陆翀陡然升起胜负欲,用力往上使劲,仿佛用尽了毕生力气,结果也只是睁开了眼睛。
陆翀哑声说:“没死呢,别叫了,还有我有名字,陆……”
陆翀顿了一下:“周玄焱。”
听她小嘴儿叭叭在耳边说话,就算到了阎王面前,也得被她喊回来!
“哦!”苏缨松了一口气,没理他暴躁的口气,探手摸摸他的额头,眼眸一亮,已经没有一开始那般烫了人了!
苏缨只觉得心中成就感爆棚:“你好像退烧了!”
看她兴奋的笑容,陆翀有些不自在,这会儿窗外天空已经蒙蒙亮,她就这样守了她一夜?
苏缨没有领悟他复杂的眼神,坐回自己的凳子,他说他叫周玄焱,苏缨有些紧张,生疏又含羞地说道:“我叫苏缨,濯缨的缨。”
苏缨在很认真,很慎重的和他解释自己的名字。
陆翀别开眼,喉咙滚了滚,真是……
陆翀决定,等他离开时,给她一大笔银子,让她换个好点的宅子,再找几个仆人伺候她,省的过得这么辛苦。
也算报答她的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