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哑的古老旋律为克莉丝汀铺展开足下的道路,她在摇摆着腰腹的女奴间来回穿梭,扬起的裙摆从她们的身边滑过。黑色的纱袍完全舒展,哀悼着过往和未来的不详。她的舞姿狂乱而挣扎,仿佛在狂风中挣扎,又似乎主动投身于暴风雨。黑袍随着她一起俯身,侧转,斜迈,旋转。终于松脱,飞到了地面上,随着音乐的变换,现出了里面的一袭深紫色的长裙。
威尔第的视线终于完全被舞台吸引:这是什么?在圣经中,莎乐美不过是一个盲目服从希罗底命令的孩子,为了达成她处死约翰的愿望而舞。王尔德的《莎乐美》则离经叛道,从一开始就改变了女主角的性格。他以为根据剧情的走向,这场七层纱舞会是桃色的,引人遐思的色/相表演,每一层的剥落都是为了展现莎乐美充满邪/恶/诱/惑的身/体——但是这场舞蹈似乎有更多的东西要表达。他们想要表现什么?观众能够接受吗?
然而,莎乐美立即变得诱/惑了起来,她踏着交叉的步伐,缓缓把紫色的轻纱推下肩头。和着越来越旖旎的音乐,她双臂内环,解开了肩膀上的衣扣,长裙变成了长长的纱带,成为她舞动时线条的延展。
她一步步走向伴舞女奴中的一个,轻轻拂身在她的肩头,用紫色的轻纱套住她的脖颈,围着她随着节拍像蛇一样扭动。女奴们上前围着她们舞蹈,拉紧了紫纱的两端。那个女奴双手虚抱着她,缓缓卧倒在地。
“我的父亲啊,我不能为您穿上黑衣,直到今天才有这个机会。我什么都知道,但是只能哑口不言。母亲的紫色长袍是我的原罪,也许有一天我会理解她,也许有一天我会变成她。”
克莉丝汀猛的做了一个只有职业芭蕾舞演员才能做的浮空跳跃,深红色的半袖裙猎猎生风。她立起的足尖快速地交换前踢,裙摆因为连续地旋转完全张开。
“当愤怒无法伤害我的敌人,它就只能伤害我自己。它从里向外,把我割成了碎片。”她昂头唱道,双手用力,从领口把这条裙子一把撕下。
低沉深渊的排箫缓缓奏响,她似乎是累了,单手撑地,俯身辗转。浅金色的宽摆裙轻薄柔软,在烛光的包围下自带光环。
“我也曾是一位真正的公主,我的血统无可指摘。我的母亲是巴比伦的贵族,我的父亲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国民呼唤着我的名字,赞叹我的高贵无匹。我也曾是一位公主,在那一切发生之前。”
金色的衣衫被环绕着她的女奴们剥去,她一身灰色无袖裙躺在上面,蜷缩起瘦长的双腿。灰色的罩裙在翻滚中脱落,现出浅蓝色的希腊式半截裙。
“在那一切发生之前,我不知道什么叫作忍耐,那些流言蜚语,那些无谓的羞辱;那些令人作呕的恶意,那些过于可笑的谎言——我的母亲不能保护我,尽管她已尽力而为。我们都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都假装它不会发生!”
“忍耐,再忍耐,漫漫无际的每一个夜晚被泪水填满!人们嘲讽我锦衣玉食一如过往,他们可知道,我宁可生命终结在那一天!”
魅影右手上抬,管弦乐同时升调,定音鼓随之震响。
“荡/妇,女表/子,他们高声称呼我的母亲,前面加一个小字,就足以称呼我。他们用尽世间一切恶毒的词汇,把她作为万恶之源。好似杀兄夺位的叔父,所做的一切都无足轻重!这个被诸国称颂的先知,了解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他远道而来,赌上自己的性命,只为了当面侮辱我的母亲,希望她以极端可怕的方式死去。先知约翰手无寸铁,但是他的舌头就是最锋利的刀刃。不刺向凶手,而是对准了毫无选择的受害者!”
蓝色的纱裙也委落在地,窈窕的身姿透过粉色的贴身短裙展露出来。观众却无法把注意力落在上面。他们微张着嘴,心脏随着越来越尖的小提琴一起高高吊起。单双簧管的合奏就像是喷涌的河流,无人能抵抗它的前行。
“我不是没有过欢乐的时光,那在父母臂弯中长大的童年。”克莉丝汀欢快地跳跃,好似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但是美好的日子总不长远,噩梦夺走美梦,无法相像的恐怖终会到来。无论再怎么拖延,我的命运已经到了无法转圜的关头。是抗拒还是接受,是要死还是要生?母亲啊,我卑鄙地受你庇护,却无法承受你所受的侮辱。不是为了先知口中的咒骂,是为了我自己,我无法像你那样活下去。
看吧,这里的所有人,这不就是你们想看到的吗?这不就是你们所憎恨,所恐惧,所梦寐以求的吗?在粉色的纱裙下,和女奴一样穿着布条的身/体,先知,你如果不害怕,为什么用手挡住眼睛?
陛下,你的要求,我已经达成了,现在到了我要求的时候。我不要别的,只要一个银盘子——一个银盘子,装着先知约翰的头!”
灯光打亮,克莉丝汀身披最后一层白纱,立在王座的台阶下向希律王举起双手。约翰被侍卫按住,闪着寒光的长刀举了起来。
“陛下,杀死先知,会让别国攻打我们的国家!”一位大臣高呼。
罗西娜目视着莎乐美,缓缓抬起手,下挥。
“我已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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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之前章节被审查锁定一个多月是因为这个惯例结尾,以后只能放在有话说了。
4k不到写了一天,大家国庆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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