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o.g.:
雅典的《俄狄浦斯王》真的太美了, 没有任何地方比这里更适合演出希腊剧目。我想写一篇关于古希腊的剧本, 请你带着歌剧团到狄奥尼索斯剧场来演出,一定会创造历史。
即将出发去克里特岛, 希望能有好运气。坦白说,从醒来开始, 我一直觉得我们的交换是对我的惩罚。但是现在我感激它, 唯有打破自我, 才能重塑命运。
你的王尔德。”
昏暗的煤油灯下, 魅影把信纸折起放回了信封。如果说上一世有什么是他怀念的, 那就是多年后才开始普及的白炽灯。
他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把灯泡芯的最佳材料写信告诉爱迪生,但是最终没有下笔。就像王尔德说的,能有这一世已经足够, 其他的事应当让其自然发生。
至于歌剧——
“年轻人,眼皮长长的伪君子!得啦,美丽的青鸟, 唱你的小曲子给夫人听吧!”(1)
魅影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把准备给王尔德回信的笺纸都弄皱了。隔壁的房间传来艾斯曼的哀嚎:”哦,上帝, 他怎么又唱起来了?!”
“我的战马喘着气, 跑到东来跑到西, 任凭它去哪里——”嘶哑的歌声响彻了整个旅店。毫无疑问,是他们楼下那位旅伴又喝的酩酊大醉, 兴冲冲地回来了。
如果在别的什么地方, 半夜听到如此惊魂的喊声, 旅客们是很有理由披着睡衣给他一顿好揍的。但是,这是在维也纳。
“见鬼,他又走调了,听他唱一晚,我都找不到调在哪儿了。”
这就是维也纳式的抱怨。
早晨或者傍晚,街头巷尾都充满了音乐,无论好的还是坏的。烤面包的厨师也许是个杰出的男中音,可以鄙视律师的破锣嗓子。
“我的心,我的心好苦!想念我的教母,想得我泪满襟!”
魅影不禁以手加额:
别提什么歌剧了,让我安静一会吧。
--------终于可以打字了好爽--------
魅影与王尔德通信时,没有提到他在维也纳所遇到的难事。
维也纳是欧洲音乐的熔炉,各地的名家来到这里,膜拜过往的贤者,也祈望自己能被后世所膜拜。从莫扎特到贝多芬,舒伯特到约翰施特劳斯,这里像是井喷一般出现了大量的俊才,占领了音乐史上的一半席位。
在这里,魅影被艾斯曼引荐给了他的老师布鲁克纳,一位奥地利本土的作曲家和管风琴家。这个维也纳大学的讲师用他过分肃穆,严厉的表情读了几段《莎乐美》和《道林格雷德肖像》中的曲谱,就拿起了放在身边的管风琴,把道林格雷的最后一章演奏出来。和之前剧场的演出不同,他的演奏让道林的疯狂中带上了深邃,绝望里包含了沉思。魅影一听就知道他和自己的风格完全不同,但同时也被他的方式所吸引。这个看起来有些苍老的中年人简直比学院派更学院派,他的演奏每一个音都完全遵循规范,反而让魅影肯定他一定不是学院派出身。从演奏中,可以听出布鲁克纳在过去的几十年所做的努力——为了攀登上更高的阶级,他竭尽所能地让自己准确而优雅,其实他本身就比那些起点更高的音乐人更加优秀了。即使竭力模仿先贤,他的音乐依旧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魅力。
艾斯曼和魅影静静地听布鲁克纳演奏完这一段,随后他轻轻放下管风琴,叹息道:”我以为我们这一辈已经没有莫扎特那样的人了。”
“老师,您觉得——”
布鲁克纳看向魅影,眼中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我愿意担当王尔德先生在维也纳的引荐人,为他筹办一次聚会。”
“非常感谢您,布鲁克纳先生。”魅影说道。
“是我的荣幸。”布鲁克纳用他带着德语腔调的厚重英文说道:”维也纳有来自各地的音乐家,因此十分注重在音乐中展现本地风情。我听艾斯曼说你来自爱尔兰,这里有很多英国的音乐家,但是至今还没听说过有哪位爱尔兰的名宿。马上就要到圣帕特里克节了。(st. patrick's day)这场聚会,不如就以爱尔兰的独特音乐来开场吧。到时候的乐曲由你来选择,最好加上爱尔兰本地的乐器,给别人一个新鲜的印象。你看怎么样?”
回旅馆的路上,魅影一路默不作声,而艾斯曼则性质高亢:”老师平时很少引荐人的,没想到马上就要为你办一场聚会。到时候来的即使不是最有影响力的那几个,也一定会是在音乐界有些名气的人。等到他们听到你的音乐,boom,你就一炮而红啦。奥斯卡,你说说爱尔兰有什么乐器,我能有一个演奏的席位吗?”
“爱尔兰的音乐——”魅影喃喃说道,”哦,上帝,爱尔兰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