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几个人压住的时候,劳尔的印象只有眼前的一片红色,让他有一种飘飘然的快意。
无论是戴先生,父亲,母亲,他们临死之前,一滴血都没有流,好像血液早在他们一天比一天更苍白的皮肤里干涸了。
红色的血,真好。
他大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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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坐在餐桌旁,手边是油墨未干的早报。她抬起眼睛,空荡荡的大厅里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劳尔完了,夏尼家也就完了。他们这一支早就衰败,空有子爵的名号,影响力却根本比不上那些后晋的新贵。何况劳尔沾上的是人命案子,虽然那位律师还没有断气,但报纸上已经卯定了他杀人的罪名。法律和宗教都要求公民绝对纯洁,连微不足道的偷窃都会被判十年劳役,像这样的伤人甚至杀人案,一旦上了法庭,就是无法开脱的绞刑。
在那位律师家人的口中,这起案子已经成为一个检验法兰西司法公正的关键大案,凶手必须受到严惩。
克里斯汀垂下眼睑,再次扫视了一遍报纸上的标题,终于站了起来。
她知道没有这么容易。命运不会就这样放过她的。从她出生以后,路从来就没有好走过。
那些欢乐的时光、短暂的幸福,都是用来毁灭,用来打碎的。
她没有召唤女仆,快步走进了卧室,以一种久违的敏捷脱掉了身上的居家服,换上了一条暗绿色的绸裙。戒指和耳环都被扔在了桌上。也许到最后,这些东西能有几块面包的价值。
维持了数月的步态和仪容从她身上消失了,她匆匆跳上子爵府马车,脸上带着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所特有的神情。
她要去见劳尔?夏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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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的头衔让夏尼先生没有和在押的那些巴黎的蠕虫关在一起,不过也仅止于此了。看守刚开始对他还算巴结,但是在他的那些朋友们都离开之后,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又是个穷鬼老爷!”
那些人没有塞给他半个法郎。
劳尔只觉得脑中有一根琴弦在来回拉扯,胸腹像是烧灼一样痛,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右腿不知道被谁踹了几下,伸都伸不直,一只眼睛也是模糊的。
在秋日这么折腾了半晚,他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连叫了几次水,却没有能喝到一滴。
他就这么半死不活地靠在墙上,低声嘟哝着:“克里斯汀……克里斯汀……”
记忆又回到了那一个冬日,他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朋友提着一个陈旧笨重的行李箱,一跤滑倒在雪地里。
她身上那些闪闪发亮的东西都不在了,过大的斗篷绊住了她的脚。周围站着不少仆人,但是没有一个走上去把她拉起来。
女孩挣扎着爬了起来,头发和衣服上都挂着灰色的雪。她顾不上这些,眼睛焦急地在人群中逡巡。
劳尔悄悄往后半步,让自己完全躲藏在窗帘后面。天鹅绒的流苏连他的影子都挡住了。
不能让她看见,如果她哭着要留下来……他又能帮她什么呢?
“克里斯汀……克里斯汀……”他一边神经质地重复着,一边轻轻发着抖。
雪地里的小女孩没有哭,女仆把她抱上马车,她乖巧得就像是一个娃娃,被悄无声息地丢弃了。
to be continued……
(1)这句话是埃及法老写给自己的皇后的,到底是哪位法老写的版本众多,一般认为是阿赫那顿写给‘来自远方的美人’纳菲尔提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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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n is a rational animal who always loses his temper when he is called upon to act in accordance with the dictates of reason. oscar wil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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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中秋前是某蓝的生日,但是生日当天要加班开会……对手指。
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