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草原上打井的人不少喽?”
“不多,大家都习惯了运水吃,没这个意识,其实这水井打好了,能用上百年,这点钱花的值,你们确定只打一口吗?”
萨仁想想那价格:“价格再低点,我们就再多打一口,查达其实也没多少人,暂时牲畜一口人一口就行了。”
金工无奈道:“这价格也不是我定的,这是我们县里国资局定的,回去了一部分还得交公,真低不了。”
“那就只能先打一口了。”
萨仁也得先看看,万一他们选址不对,或是后期没弄好,半路堵了塌了,还得扯皮。
施工开始后,金工他们晚上就住在小学的帐篷里,本来萨仁是想管饭的,但他们自己怕吃不惯,就借了小学的灶自己做。
小学只中午做饭,他们是早晚做,中午吃干粮,互相也不影响,前两天都相安无事。
第四天上午,金工找到萨仁:“有个事想跟你说。”
萨仁见他一脸为难,就扬起笑脸,更加热情起来,她以为是他们生活上有困难不方便说,自己热情点人家才好意思说嘛。
哪知道金工更不好意思了,半晌他才说:“前天我们队里一个憨子说丢了三块钱,他的包就放在小学教室后边,他怕是学生娃摸去买零嘴吃去了,昨天他跟我说了,我心说我们都是外来客,不好平白无故地指责孩子们偷钱。再说没准是掉在哪里了,我答应等走的时候补给他,先安抚住了,结果今儿又有人说丢了钱,还是在同一个教室,这事不说就不行了啊,从小偷针长大偷金,钱多少先不说,不能惯孩子这毛病嘛。”
萨仁没想到还有这事,不由道:“第一次的时候你就该说,我们还能欺负外来客?”
“哈哈!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萨仁让他先回去,这事她得慢慢查,那个教室里有多少学生,有多少是查达的,先得弄清楚,好巧不巧,这教室就是华雪负责的五年级教室。
小学五个包,也是分了五个年级,现在小学教育施行的是五年制,不过他们这年级里没有严格按年龄划分。
比如有的孩子都十一岁了,还是小学二年级水平,就只能放在二年级,课业跟着二年级的走,老师再多辅导辅导,争取让他早点跳级。
五年级都是大孩子了,最小的十一,最大的十四岁,正是难管的时候,也正是要脸的时候,萨仁怕这事处理不好,就把廖正义跟华雪先叫到一块了。
廖正义见她叫了自己跟华雪,想起她让陶芬芳撮合两人的事,十分窝火。
他觉得你萨仁可以不喜欢我,可以不理我,但不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管闲事。
于是他一进屋就说:“萨仁,我也没纠缠你吧,就是默默喜欢你都不行吗?你真的太过分了,明知道我跟华雪都无意,还一直撮合,你这么爱管闲事爱做红娘吗?”
萨仁愣了下,她知道廖正义的心思,但他从来没有这么直白的表达过,她一时也愣了,好想说,你跟华雪才是官配,怎么能无意呢,不过人家说得对,她之前就是在管闲事。
“我之前确实有做的不妥的地方,不过这次找你们来是为了正事,廖知青,你先坐吧,等华雪来了我再说,真是正事。”
廖正义还是沉着脸:“你找我跟她来,就算有正事也是学校的事吧,不能去学校谈吗?”
“还真不行,暂时需要保密。”
华雪到的时候带了他们班的花名册:“萨仁,你是想预估一下明年的升学情况吗?”
现在还没有九年义务教育,所以升学考试不是全班一起往上升,考得上就上,考不上不是留级就是进组劳动。
萨仁没管过小学,她也关心孩子们,但并不关心升学情况。好多孩子是耽误了,现在也静不下心来认真学习,但在学校里圈一段时间,学学规矩懂点常识,常用的字全都学会,不至于愚昧无知,能写会算的也就行了。
“不是升学率的事,咱们这小学,学生参差不齐,暂时还不能谈升学率吧!”
“谁说不能谈?”只听外边有人接话。
萨仁愣了下,就见小刘队长推门进来,一脸怒气地瞪着她,萨仁无奈道:“就算能谈也不是我来谈……”
她话还没说完,小刘队长就抢着说:“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小学的事一直是我在管,我是挂职的校长,你把他们找来谈事是什么意思?还真想抢班夺权吗?”
廖正义跟华雪都僵住了,他们只听说小刘队长跟萨仁最近为工作的事在闹矛盾,真没想到这么严重,就是华雪也以为那件事早就过去了,哪想到后遗症居然还在。
萨仁也不生气,笑着说:“小刘队长,主席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您到我这儿,一句话不问,什么都没搞清楚呢,就一顿排揎,一点领导风度都没有,这也就是没外人,不然别人不得笑话咱们查达的领导太小家子气嘛。”
“你?”小刘队长怒气更盛,指着萨仁的脸骂道,“岂有此理!我怎么说也是你的直属领导,你也太没礼貌太不懂规矩了。”
“呀,您居然是我的直属领导?那我上次找您请假?您不是说我是畜牧站的吗?”
“你是畜牧站的,难道不是查达的社员吗?”小刘队长心里一直憋着火,他也一直觉得自己涵养不错,不跟萨仁一般计较,可今天听到萨仁把廖正义跟华雪都叫去,还让华雪拿着花名册,他就以为萨仁又要撮合着这两个人,如果不成的话,她没准会找茬打压华雪,不然让华雪拿什么花名册?小学的事又不归她管!
小刘队长那个气啊,他知道萨仁找陶芬芳撮合过两人,没成功。当时就气坏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以权压人,萨仁这么做就是在针对他,不想看他如意,所以一进来听到萨仁说小学还不能看升学率,他自然就炸了。
萨仁才不管他怎么想,只说:“没错,我是查达的社员,你是我的直属领导,那以后我再有事,您可别再袖手旁观了,把您做为领导的大气和格局体现出来嘛。”
小刘队长也算是辗转在几处任职过的,他觉得自己见过的人,管过的事也不算少了,可还是头一次碰上这样的滚刀肉,你说什么她都不气,还要一句句的刺你。
他长出一口气,似乎想把胸中的郁气吐出来,刚想接着针锋相对,萨仁就说:“我找他们两个来是因为金工说他们的人丢了钱,包就在五年级教室后边放着,连着丢了两次,一次三块一次五块。我让华雪把花名册拿过来,是想听她说说这些孩子的秉性如何,以前有没有小偷小摸的毛病,最老实容易说实话的是谁?先叫出来问问。还有这些孩子不都是查达的,花名册上写了他们是那个嘎查的,一目了然,在查达的该怎么处理,要是别处的又该怎么处理,我是想跟廖校长还有华老师商量这些事。”
小刘队长松了口气,原来不是针对他,不过他还是道:“怎么不早说呢?这种事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有那些工人,已经丢过一次了为什么还要放在教室?就没个衣兜吗?或者早上他们起床把东西收拾到支部也行啊,还能丢第二次?”
“小刘队长,人家倒是想跟你说呢,可他们来了您一面也没露啊,金工都以为我是咱们查达的队长了,还是我跟人家说您日理万机,没空管打井的事。”
日理万机?小刘队长好悬没气死,这词他敢用?这死丫头嘲讽起人来真是没完没了。
萨仁还没完呢,她最近特别喜欢称呼他‘小刘队长’,就听她又说:“还有小刘队长,人家在咱们这儿丢了钱,不好再责怪人家不把钱保存好吧。咱们查达以前那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东西都四处放也没丢过。”
“你什么意思?以前没有,是说我来了才出这事?”
“您看您也太敏感了,让廖校长跟华老师说说,我是这意思吗?”
小刘队长脸色阴沉,不想再跟萨仁斗嘴,只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给工人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