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被摇晃了几下胳膊, 慢慢地回过神来, 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陈龙兰摸了摸他的额头, 刚才和你说话你也不应, 是不是今天起得太早累着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没事,我就是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江淼随便扯了个理由, 他望了望四周,陈龙玉不在。
对了妈,他从旁边的桌子上随手拿过一颗糖果,撕开包装含在口中,含含糊糊地问, 我刚才在大门口看见了段含他怎么也来了?
他们俩这都分手多长时间了,前未婚夫还来参加前未婚妻妈妈的生日派对,怎么听都觉得怪异吧。
他啊, 陈龙兰顿时了然, 是他妈妈主动来联系我的,还给我送了礼物。咱们两家又还有些商业合作,虽然结不了婚但是面上也不能太给他们难堪
说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着眉问, 是不是段含跟你说什么了?
那倒没有。我看到他躲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和他说话。
江淼讪笑两声。
说是这么说,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不安。
今天人这么多,虽然真的和江家关系好的也就那么几家, 但是鱼龙混杂的万一让段含从别人嘴里吐出江淼两个字,再一问什么江什么淼,是不是个子很高脸巴掌大皮肤很白的那个,然后
然后就彻底完蛋了。
江淼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按住太阳穴狂抽气,那个,妈,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陈龙兰还以为是刚才提到他的伤心事,理解地点点头,好,那你回去好好睡一会儿,我叫阿姨给你送点吃的过去,等客人散一点妈再来陪你。
不用不用,你好好地去玩吧。江淼迟疑片刻,又说,妈
话还没说完,管家忽然打来了电话。
陈龙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等到耳边管家说完,她一脸惊讶,段含已经走了。
啊?江淼微微睁圆眼,他们走了?什么时候?
是段含一个人走的。陈龙兰纠正,就刚才。好像是身体不舒服,一个人开着车走了。
江淼一脸匪夷所思。
不会吧?这么凑巧?
刚才拉他去小花园的时候,不还是生龙活虎的吗?
段含跟他父母关系并不好,陈龙兰说道,估计这次也是被他母亲拉过来的吧?送完礼就走了,连情面都不留,看样子又要大吵一架了。
江淼微微一怔,关系不好?怎么个不好法?
说起来,他住在段家那么长时间里,的确没看见过他父母过来看儿子,倒是有好几次段含下了班回去看他父亲,但每次都是看了没什么大碍就又开车回来。
之前他还问过这么来来回回的累不累,段含只在那儿笑没说话。
江淼一直自恋地以为是段含舍不得自己所以才每次都回来,如果照陈龙兰的话来说,他不愿待在那儿的真正原因是和父母关系淡薄?
你还要怎么个不好法?有钱人的圈子就这么大,他们家的事早就传了个遍了。陈龙兰笑了笑,段含小时候没跟他父母一起住,一直是寄养在他乡下的外公外婆家。等到小男孩稍微长大一点才被带回来,但是已经和他们没什么感情了。
不对啊,江淼愈发觉得奇怪,他爸他妈只生了一个小孩吧?又没有超生也没有经济危机的,为什么要把孩子送到乡下去?看孩子不是很麻烦吗?而且乡下的条件再怎么样也不如城里吧?
是啊。陈龙兰也不觉得奇怪,正常的,二十几年前段家还没发家呢,是段含他父亲入赘到了徐家,才一步步高升到现在的位置。你知道的,名媛圈最看重的就是脸面,本来自己男人入赘就已经很受人耻笑了,事业还没发展的时候就生了个小孩估计她是想等到自己老公功成名就的时候再把自己孩子接回来吧。
说着,陈龙兰又叹息道,可惜接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段含到这儿的第一年,他妈给他办了个超豪华的生日派对,当天小孩翻墙跑了,买的回乡下的车票,坐车坐到一半被保镖抓回来的晚来的爱,又有什么用呢?
江淼嘴唇张了张,怎么都说不出话。
当初你一定要嫁给他,我还担心呢。陈龙兰又笑了笑,毕竟他妈那个性子不好对付,虽然说段含是个挺争气的男孩子,但是缺爹缺妈的,又经历了那么多,心理万一有个什么问题还好最后解除婚约了。
不对。
不对,段含他其实
淼淼?陈龙兰又晃了晃他的肩膀,怎么又发呆了?在想什么呢?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我
江淼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摸了半天没感觉,这才发现今天穿的裤子上缝的是装饰口袋,他只好又把手缩了回来,没什么。
陈龙兰看着他心不在焉的眼神,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陈龙兰的生日宴会一直折腾到晚上八九点,陈龙玉在宴会上遇到一个年轻多金还英俊的富二代,目前职业是做电竞选手,年纪23岁,叫傅云。他一头微卷的黑短发,虽然有些内向害羞,但是在跟她聊天时总是主动地寻找话题,陈龙玉也有些心动。
正好朋友们聚完还觉得不尽兴,约着一起去唱歌喝酒吃夜宵,陈龙玉就抓着机会约上了小富二代,临走前还不忘自己家同样单身的小侄女。
淼淼,你真的不去啊?陈龙玉疯狂给他打手势,一起嘛,人多热闹。
江淼摆了摆手,我真的不去,你们好好玩,要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陈龙玉和这么一大帮人一起出去,他肯定是不放心的。
好在陈龙玉虽然在国内生活多年,但是还有些基本的危机常识,知道知道,我每个整点给你打一次电话,这样可以了吧?
江淼笑了笑,帮她整理好衣领,好好玩。
陈龙玉说不动他,只好摆了摆手,坐上了傅云的车。
江淼目送着这一大帮人从自家大门口离开,车轮滚动的声音卷着浓重的尾气味道,在柏油马路上越行越远。
晚上九点,夜色入墨。
乌鸦掠过黑黑的树梢,站在黝黑的树叶之中一边梳理自己的羽毛,一边望着矗立在大门口的奇怪人类,怪异地叫了两声。
江淼出了会儿神,拿起手机翻了翻,段含又再次跟他失联了。
上午还说要带他一起回家的男人,这会儿又失去了踪影。
他不死心地发了个在吗的表情包,二十几分钟过去,在门口蹲的脚都麻了,依旧没得到回应。
怎么老是不回微信,再不回你就要失去我了知不知道?
江淼嘟囔了两句,无聊地点开段含的朋友圈,忽然发现上面多了一行: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
什么鬼?
江淼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眼前这十三个字纹丝不动地扒拉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好像个小人正举着no的牌子坐在他眼前,满脸无辜又冷漠。
虽然段含这人不太爱和朋友分享自己的生活,可是他以前从来不锁朋友圈的。
就在他们一起养猫的那天晚上,他还刷到段含拍了一张小猫的照片发在朋友圈里,什么字都没有,但却隐隐透出一股骄傲又自豪的情绪。
结果现在就全没了?
江淼有点懵逼。
这人难道是晴雨天吗?一会儿太阳一会儿阴天,连个天气预告都没有?
还是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江淼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究竟,干脆弹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嘟
拒绝。
江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