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母叹息道:“原本,咱家日子过得还不错,还供出了个秀才来。自从文升他爷爷和他爹受了伤之后,家里就没了其他的进项,原先攒的银子也花光了。”
柳母说到这,又看看王小芸,见她脸色没什么异样,才接着说道:
“这几年,幸亏文升考了廪生,每月有朝廷廪米补助。可是文升他又病重,唉。”
虽然每月有几斗米补助,可是对看病来说,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柳母连祖产的几亩地都变卖了,可见也确实走投无路了。
她本打算着,儿子考取了秀才功名,闺女的亲事也可以尽往高处说,小雪以后自是可以好好嫁人衣食无忧。
却没想到,柳文升这一病,不光家徒四壁不说,连小雪的下半生都搭了进去。
柳母忽然间就没了胃口,小雪也只低着头吃着饼子,都不再说话。
王小芸虽然没有敬老爱幼的想法,可是看看柳母和小雪吃的饭菜,竟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吃不下这个鸡蛋羹和干饭了。
“柳文升现在已经无碍,好日子在后头呢,你们不必太担心了。”她只好如此安慰两人。
她顺便把自己的鸡蛋羹推到柳母面前:“你吃吧,娘。”
这个娘,还真难叫的出口。
可是叫完了,又发现没什么,跟叫叔叔阿姨也没什么区别。
她这才过了自己这道坎。
柳母连连摆手,又把鸡蛋羹推给王小芸:“孩子啊,今日你成亲,咱们家都没银子给你弄点像样的饭菜,这个鸡蛋羹你自己吃吧。娘不爱吃这个。”
王小芸自是不相信婆婆说的不爱吃,知道她是省给自己吃的。
她又把鸡蛋羹递到小姑子面前:“小雪,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好的。”
小雪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赶忙拒绝道:“嫂子,你吃吧,我也不爱吃这个。”
几个人正相互推让间,忽然听到屋子里有人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虽然很小,可还是震住了院子里的几个女人。
三个人争先恐后的跑进屋子里,就见柳文升正有气无力的喊了声:“水。”
柳母顿时泪如雨下,她的儿子终于醒了啊。
小雪也激动的喊道:“哥,你醒了。”她说着,就去给柳文升倒水去了。
此时的王小芸,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这个男人,是她名义上的相公。
如果她不醒,自己还可以当他不存在,行动也自在些。
他现在醒了,自己该怎么和他相处呢?
柳母和小雪小心翼翼地把柳文升扶着坐起来,并且给他喂了些水。
柳文升喝完水后,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柳母见儿子有些不解的看着王小芸,便上前把王小芸拉过来,给儿子介绍道:“文升啊,这个是小芸,是你刚过门的新娘子。你的病能好,还多亏了小芸过来冲喜呢。”
柳文升已经多日没有进食,此刻喝了水也还是有气无力的。
他嘶哑着喉咙重复了一句:“新娘子?”
柳母点头道:“是啊,新娘子。给你娶来冲喜的,没想到这孩子果真是有福气的。今天上午进门,你晚上就好了。”
柳文升急急地咳嗽了几声,才又哑着喉咙问道:“小凤呢?”
他心目中的新娘子,可是只有小凤一人啊。
柳母不想提起这个让她伤心的女孩子,神色也暗了下来,回答道:“小凤她姥娘病了,她去了姥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