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桥这回想了想,大方道:“你也可以学我, 啊呜——”
她居然还原地嚎了起来,江流气急:“谁要学你啊!”
车外, 正信马由缰的燕山瞥了身边的观亭月一眼。
“他们俩一直都这么有精神?”
后者倒是一副懒洋洋的神色,随着马匹轻轻起伏,“我们观家水土养出来的小孩儿, 活泼好动, 朝气蓬勃,不行么?”
燕山轻笑:“也不是不行,只不过……”
正说着,远处忽的传来一声清晰凌厉的虎啸, 那吼叫极有穿透力的顺风而来,原也没那么吓人,但被林间的草木一传,再加上周遭大雾朦胧的氛围渲染,立刻有些毛骨悚然。
打头开道的亲卫们勒马张望。
“这山中有猛虎出没,大家当心了。”
江流和双桥跟着探出头,听声音似乎离他们并不近,“不妨事,有我姐在呢,一条大虫算不得什么。”
那侍从毕竟是燕山的亲兵,当然要给自家将军撑场面,闻言笑道:“观姑娘擅长远攻,身法轻灵,可要论气力,还是比不过我们侯爷。”
另一个随之附和:“是啊,这斗大虫的力气活儿,交给咱大老爷们儿就好。”
眼见自家人被看轻,少年心中甚为不服:“谁说的,谁说我姐力气不如你们侯爷了?”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双桥在维护观亭月一事上难得和江流达成共识,咿咿呀呀地表示赞同。
对方理所当然道:“从来女子在体力上便稍逊于男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嘛。”
“对啊。也没有说观姑娘不好的意思,只不过在某些方面,总归是差了咱们侯爷一点儿的。”
江流冷哼:“别瞧不起人了。我姐是天纵英才,区区猛虎,还不够她热身的——你们看好了吧。”
说完朝双桥一使眼色:“把它叫过来。”
后者会意,立刻气沉丹田,以一声糅杂了挑逗、鄙视以及问候祖宗十八代等意味在其中的虎叫向来处回了过去。
那大虫好端端地在山中称王,不过早起吊了个嗓子,就听到有人隔空骂娘,当下怒不可遏,鼻中粗气一喘,便咆哮着冲官道狂奔而来。
亲卫们只觉地上的石子儿依稀在跳动。
林中不断有鸟雀扑腾而起,好似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朝此地逼近。
甫一仰头,忽看见黑压压的一只雄壮老虎在高坡现身,龇牙咧嘴,模样很是火大。
江流同双桥兴致昂扬地在车窗里朝观亭月高呼:“姐!快让他们见识见识——”
观亭月:“……”
这两个小鬼好会给她找事儿做。
她心想:我是武松吗?为什么我一定打头老虎来给这些人见识见识?
燕山在旁挑着眉说风凉话:“果然是‘活泼好动,朝气蓬勃’。”
老虎正当壮年,猛地一跃劈下,竟足足比一架平头车还长,拉车的黑马受此无妄之惊,原地张皇不安地扬蹄子,简直要炸毛。
观亭月只好在心里叹口气。
下一刻她眉眼蓦然一凛,整个人已拍马而起,在空中几乎毫无借力的打了个旋,抬腿对着虎后颈的位置凌空踢去。
大虫还没等扑到车,半途就给人踹到了山壁上,摔得实在不轻。
它抖落脑袋上的泥灰,这下更气了,怒吼一声,发誓要同她拼个你死我活。
观亭月揍老虎和揍人的手法不一样,毕竟人懂得招式变化,知道如何闪躲讨巧,而猛兽除了四肢发达余下的就只剩头脑简单了,加之块头大目标大,差不多是拳拳到肉,半个多余的动作也无。
见她特地没动用刀鞭,江流同双桥两眼发光,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膛,若不是怕过于得意,简直要当场给她叫好了。
“我姐和你家侯爷打架都是赤手空拳。”他挑起眉,“你们家侯爷收拾得了,我姐当然也不在话下。”
燕山本已下了马,抱怀戳在边上看,越看越感觉有些奇怪,观亭月的身形隐约透着点凝滞,似乎不如平时那般行云流水……
她到底还是留了情,没下死手,给了那大虫腹上一脚,让它赶紧滚蛋。
后者实在委屈极了,先挨了一顿骂后挨了一顿打——关键是还没打赢,只好万分凄苦地碎步小跑,窜进树林里。
江流二人如今底气十足,叉着腰冲几名亲卫道:“如何,就说我姐姐厉害吧?”
观亭月落地后朝前多迈了一步才站稳,她掉头往回走,车里的少年兴冲冲地唤道:“姐!……”
“嗯。”她只随口应声,却没什么工夫搭理。
就在这时,燕山忽然皱着眉头上前来,凝眸注视着她的面颊,“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观亭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什么情况……哪里不舒服?”
她嘴唇比先前青了不少,又想不起几时受的伤,正要再问,观亭月冷不防打了一晃,燕山连忙扶住她小臂。
这一触之下才发现她的手竟十分冰冷。
“你……身上这么凉?”
习武之人大多体格强健,况且她才活动了一番,怎么也不应该是这样。
燕山眼神复杂地上下打量了一遭,“该不会是,‘那个’老毛病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