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对面的观长河隔空一笑,中气十足,“好着呢,没受伤,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说来话长。”她摇摇头,“你没事就好,嫂子很担心你。”
带头大哥在这番家常里听出半分端倪:“妹妹?”
他突然九曲十八弯地“哦”了一声,朝观亭月上下打量,“原来你就是观家的大小姐?”
随即眼色猥琐地品评道:“果然和传闻说的一样,是个大美人。”
他这话一出口,燕山的眉心便往下压了压,面色半含不露地有点难看。
和他同样皱眉头的,还有与刀刃脸贴脸的观长河。
“我美我的。”观亭月抖了两下适才被跑乱的袖摆,“关你什么事?”
带头大哥拽着刀柄咧嘴大笑,他面黄肌瘦,额骨突出,像是营养不良的南极仙翁,丑得颇为天赋异禀。
“不错,这脾气对我的胃口!”
他大言不惭道,“正好又多一个观家人,倒不必让我费口舌撬你哥的嘴了,便请观大小姐你来带路吧。”
“地宫里的东西,我可以把自己的那份匀一成出来给你,你是若肯跟我呢……”他眼角笑得十分鄙陋,“就算五成也是使得的。”
燕山闻之冷声道,“拿死人的钱往自己脸上贴金。凭你,也配吗?”
他刚要上前却被观亭月抢先了,“如此说,我还该道声谢谢?”
“不敢不敢,能有幸得见观林海的两个后人,我才是撞大运了。想不到他活着的时候我没资格一窥真容,如今死了,却与他缘分不断。”
观亭月生平最不喜听人唱衰她家门,第二不喜的是听人直呼观林海的名字,很不巧,眼前这人两项都中了。
要换做平日,她是绝不会有耐性容忍别人在耳边大放厥词这么久,但现在观长河在对方手上,自己不得不有所顾忌。
她只能强行将怒火按捺下去,一边说话一边不露声色地轻挪脚步。
“你连我爹都没见过,却知道我哥的模样?”
带头大哥不以为意:“观大少爷何其威风凛凛,名声显赫啊。早些年白□□的主将曾邀他到营中指点弟兄们一二,昔时我只是个步兵小卒,远远儿地扒在墙上看了他几眼。”
观亭月:“只几眼你就记住了?”
“这种天之骄子自然必有过人之处,几眼已经足够。回想起来,若非当初麒麟营嫌我年纪太大不收我,没准儿咱们还能成为一家人呢……慢着!”
他未必有极好的身手,但对行将逼近的危险倒是十足的敏锐,眼光犀利地盯着观亭月,恶狠狠地威胁,“等会儿——站那儿别动!”
“观大小姐,我知道你带着一条很厉害的钢结鞭,卷谁谁死。”带头大哥拖着观长河往后移了些许,森冷地笑道,“我那帮不争气的手下对上你们,想必是没多少胜算,我可不会自讨苦吃。”
“从现在起,你若是再进一步,我便在他身上开一道口子。”
说完就往观长河颈侧拉了一刀。
“等等——”观亭月抬起手,此刻却真的有些慌。对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保不齐便要破罐子破摔。
两边的兵痞看她有动作,立马如临大敌地把剑锋往上递,一副要怂不怂,要勇不勇的样子。
燕山见状,侧行一步挡在她前面。
空气陡然间剑拔弩张。
“好,我知道了。”观亭月别无他法,依言退了退。
“诶——这才对嘛。”
带头大哥阴恻恻地弯起嘴角,而久未吭声的观长河反倒眉峰一蹙,像是发现了什么,神色忽然冷峻起来。
“亭月,你手怎么了?”
第39章 (修)让我妹妹如此担心,那……
彼时熹微晨光堪堪自东方云层中破出一缕极细的金线来, 从燕山的角度,正好能看见观亭月掌心的伤情。
之前夜色太深沉未能细观,如今才发现她手上的状况竟要比自己想象中严重得多, 火/药滚烫的热气几乎撕下一片皮肉, 到这会儿了,整个手心也仍旧是通红的。
观亭月倒没所谓, 甚至还捏了捏五指,燕山微微皱眉,干瞧着都替她觉得疼。
“一点小伤,不碍事。”
“小伤?”观长河问道, “怎么伤的,谁伤的你?”
带头大哥在旁不耐烦地打断,“你们兄妹俩叙旧究竟要叙到什么时候?我可还等着下去摸冥器的,或者你是想挨到日中再开口?”
他刻意拖长嗓音, “我倒不介意陪你们多耗一阵, 可你哥哥已经两日未尽米水,他撑不撑得住, 那就不好说了。”
观亭月无奈地望着他,“好吧。”
“我长这么大也没下过墓, 实话说,是挺想陪你到地宫里瞧一瞧的,但我的确不知道——”她摊手, “没必要骗你, 高阳氏的陵寝,我不稀罕。至于我哥么,他恐怕也未必清楚。”
燕山在旁帮腔,语气极尽刻薄:“观长河倘若真是靠倒卖陪葬品发家, 这地方早就被他派人看护起来了,要么搬空,要么守卫森严,还有你什么事儿?动脑子想想也该明白了。”
带头大哥兴许此前鲜少动脑子,此刻乍然一琢磨,登时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他扣着观长河肩颈的手陡然收紧。
“放你娘的屁,别想蒙我——观家军当年,两万兵马一朝全灭,京城将军府里的那些女眷们连夜收拾细软,连抄家的圣旨都没赶上就已经被卷了个底儿朝天。如果不是用冥器,哪里来的钱让他东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