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苦口婆心,费尽唇舌,就差没给他跪下。
身旁的随侍见状,想抬手阻拦,燕山却远远的给了他一个眼神,后者只得颔首低头,立在原处不动。
观亭月见那边七嘴八舌,热闹得很,有意不着痕迹地催促他:“你的同伴们都这么说了,不表示一下吗?”
燕山若无其事地抱起双臂,心中想,你爱救不救。
边上的汉子劝了半日,瞧他这表情,顿时愁得连发梢也直了起来,索性曲线救国,“姑娘,不如我替他道歉吧,你看怎么样?”
“对,等出去了,咱们给你写封致歉信,不,给你送块匾!立个庙也成啊。”
男人们嗷嗷直叫,观亭月却没表态,似笑非笑地等对方的动静。
饶是周遭喧嚣得几乎炸开了锅,燕山仍旧四平八稳地站着,面容淡定得波澜不惊,与他一样淡定的还有那角落里的纨绔——他还在悠然自得地扇扇子。
额角冒汗的汉子们仿佛这时才看明白了什么,泄气地垂头,“也是。”
“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哪里会缺这点钱财,自然是脸面更重要了。”
燕山的眉眼倏忽牵动了一下,他目光朝旁边移了移,表情难得有几分变化,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劲风破空的响声直逼耳畔。
他猛地别过脸,两指夹住袭来的“暗器”。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小包迷药,似乎是隔壁从山石的缝隙中打过来的。
“东北角往下数四尺是你们的密道入口,想法子把守卫迷晕后再行动。”那人言罢,语气里好像还有些意料中的促狭,“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说。”
“我不是你,没那么苛刻。”
燕山捏着那包迷药,先是看了看那堵不甚平整的石墙,然后又看向自己掌心。
他未曾言语,身侧的汉子却已拿走蒙汗药,止不住地心花怒放:“东北角,在东北角!”
随即有人连踢带踹地喝止:“小点声儿!”
门外的看守终于被惊动,不明白怎么今日这帮人大半夜了不睡觉还在闲聊。
“诶,诶,干什么呢?一个个的,黄汤灌多了还是咋的,这么有精神?”
他把刀搁在桌上,提起灯走到牢门前,刚张嘴待说话,便被暗处埋伏的人洒了一把细碎的迷药,当场两眼一翻白,倒头就昏了。
男牢内的人们掀石板的掀石板,安置守卫的安置守卫,忙得不可开交。
坐在角落里纳凉的纨绔公子眼见众人真要下密道,犹在嘀咕不止:“走什么暗道嘛,你们怎么能轻易相信一个女人。
“谁晓得这下面的路通向何处,若让山贼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他兀自碎碎念了半晌,尽管百般的不愿意,却又不肯独自留下,最后还是身体诚实地跟了上去。
汉子们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陆续往暗道入口处来。
燕山抱怀在边上多等了一会儿,待人下去得差不多了,这才松开手打算断后。
随侍忙轻轻拦了他一下。
“侯……公子,离寅时只剩两炷香不到了,底下不知深浅,万一有什么意外……”
“无妨。”他视线若有似无地往石壁那边一晃而过,“闲着也是闲着,全当看个热闹。”
“况且。”燕山唇角的弧度散漫地提起来,“我对这个山谷也挺感兴趣的。”
第5章 当他提到“麒麟军”的时候,墙……
观亭月将烂木头和旧衣服收捡好,浇上牢门外看守肘边的灯油做了个简易的火把。
“下面的弯弯绕还有很多,跟紧我,当心不要走散了。”
入口连着一段石阶,等众人全部进去后,她才把石板又原封不动地扣了回来。
离换班尚有几炷香的时间,就算途中被人察觉,想必也没那么容易发现他们处在山腹内,把握好这个间隙已经足够了。
阶梯并不长,纵不超过三丈,走到底,前面是黝黑的甬道,四周狭窄。
一下来,隔壁的声响就听不太清了,只依稀有几个人在咋呼:“里头好潮湿啊……哇,地上生着苔藓呢,大家当心点。”
夏初多雨,八成是漏水。
观亭月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抬手抚着墙壁上的裂纹。
毕竟年深日久,而这处秘境也不知尘封了多少岁月……
女人们互相搀扶着,亦步亦趋。江流花了好些功夫才把死拽住自己衣袖的几个小丫头甩开,跑上几步和观亭月并肩而行。
“姐,那些山匪究竟是什么来头?”她瞥了眼背后,用刚好仅够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问,“我怎么觉着你带大家走密道这决定,做得好像挺急迫的样子……”
幽深的地底下,脚步仿佛响在四面八方,窸窣得几乎有些静谧。
观亭月不露声色地往前走着,“这些人,恐怕不是山匪。”
“不是山匪?”她轻轻惊讶,“那是什么?”
“我暂时也没弄明白。”观亭月摇了摇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地不宜久留,越快离开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