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再次让石彪的心底一紧,听令行事,也就是说连这次送药给自己对方也是听从上面的号令才来的。而自己挨打也不过一个多时辰的事情,锦衣卫的人就已迅速做出反应了,这等效率实在是让人惊叹哪。这一瞬间,让他对锦衣卫的顾忌又深了三分。而且,听对方的意思,锦衣卫在京营里还有不少眼线,要真是如此,自己叔父的任何举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了。
对方却只是冲他一笑:“将军要是没有其他吩咐,那在下就告退了。既然我已露了面,就不好再留在此地。后会无期。”说着,他再度转身,便欲离开。
就在他来到门前,伸手想掀帘而出时,身后的石彪突然再次开口:“八月二十三日是我营中休沐之日,到时我会去京城魁元楼里吃酒……”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才点了下头:“将军好生歇息着,在下告辞。”
目送其离开后,石彪才重新陷入到了沉默之中,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但有一点在经历了今日之事后他算是想通了,自己确实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好歹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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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三更,镇抚司衙门里却依然是灯火通明,因为陆缜尚未离开的关系,衙门上下人等也只能留着。
此时,在陆缜的公厅内,几名锦衣卫的要紧人物都齐聚一堂,不少人脸上都挂着疑惑的表情,一时却又不知该怎么发表自己的意见为好。
直过了好一会儿后,薛兴才瓮声道:“都督,你说这次石亨当众杖责自己的侄子石彪另有隐情,属下实在是不敢苟同了。他不就是想要借此树立军威么,哪有那么复杂的?您当初不也用过同样的招数么?”说这话时,底下不少兄弟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来。
去年陆缜刚被任作锦衣卫指挥使时,为了压服众人,他也曾用霹雳手段狠狠地教训了一些不听号令的下属。在大家看来,今日石亨的做法也没什么不同。
陆缜还没开口呢,一旁的清格勒却摇头了:“这不同,两者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大人当时是因为初来乍到,兄弟们又对他多有抵触,不遵号令,他才会用上如此强硬的手段。可现在的石亨可不同,他早已在京营将士中树立了威信,根本用不到这样的手段了。
“何况,被打之人的身份也有着根本的差别。当日大人打的是几位故意违反军纪,带头与他作对之人,这么打了,能起到个杀一儆百的效果。可石彪却是他石亨最得信重之人,是他的左膀右臂,即便偶犯小错,也不用如此严惩吧?他就不怕让其他心腹感到寒心么?”
他这一说,众人还真就品咂出了个中问题来了,杨晨也跟着点头:“不错,此事看起来确实有些古怪了,好像他是在邀买军心,是想通过责打自己的心腹来让京营将士更信他能公私分明一般。”
陆缜这才点头道:“问题就出在此处了。他石亨早已在京营里立稳了脚跟,照道理还有必要做这些么?除非……他担心接下来自己所做的某些决定会让下面的将士产生怀疑,所以才会急着想要通过这种手段来使大家完全听从号令。”
“居然还有这等能叫麾下将士生出怀疑的决定么?难道说……”不少人脸色都是一变,之前石亨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可没被他们忘记呢。
陆缜神色严峻非常,其实到了今日,他是越发的担心石亨会有所行动了。虽然尚无确凿的证据与线索表明他真会像历史中那般突然发动政变,但历史的惯性真能因为自己的存在就改变么?至少在一切落定前,他是不敢有丝毫懈怠的。
只可惜,这种前瞻性极强的判断是不能告诉其他人的,陆缜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做足了提防,不给石亨他们以任何可趁之机了。
“只可惜,咱们在京营里的人无法跟在石亨左右,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然就没有这许多的困扰了。”杨震叹了口气道。
“这也正是我想把石彪拉过来的其中一个原因了。只可惜,他与石亨间的关系太近,这次只能是打草惊蛇了……”陆缜叹了口气,不过看他的眼神,却依然能发现其中带着一丝期盼。
而就在这时,一名下属突然快步走到了陆缜跟前,在他耳畔小声地说了几句什么。在听到这番话后,陆缜的精神陡然就是一振:“太好了,我一直想要找到的突破口终于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