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好处就是,用来收买军心的钱财不用他们拿出来,相反,他们甚至还能从中昧下一大笔银钱来。而且在此过程中,即便石大帅真看出了些什么端倪,怕也不会在意的,这实在是京营将领们难得的搂钱机会了。
等到和下属们把一些细节都敲定了,决定从哪些人开始入手后,石亨才打发了众人离开。而此时,时以入更,天色是彻底暗了下来了。
刚有亲兵把晚饭给石亨端进来,守在门前的卫兵就过来禀报:“大帅,石将军在外求见。”
“嘿,他倒真来的是时候,叫他滚进来见我!”石亨一听这话,脸色便是一沉,用力地把筷子也拍在了托盘上。
很快地,石彪便面带愧色地大步走进了营房,先是抱拳跟石亨行了个军礼,这才说道:“大帅,末将因为有些事出去了一趟,不知您有要事找我,还望恕罪。其实我……”
“哼,才来京城几天,你居然就把在北边养成的习惯都给丢了?真当自己是来京城享福来了么?”看着自己侄子既没有如刚才吩咐的那样自绑而来,更没有显出诚惶诚恐的模样来,这让石亨心头更是恼火非常。也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劈头盖脸地训起了话来:“你别以为自己之前立过些微末功劳,就可以无视军纪。你可知道这里是京营,是天下官军的榜样?要是人人都如你这般不顾军纪,擅自离营,我这个当主将的还如何能叫人心服,还如何统领三军?”
石亨这疾风骤雨般的斥责听得石彪都一愣一愣的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点小事自家叔父会如此大做文章!以往在大同时,自己也没少离营办私事啊,怎么这次的反应却变得如此激励了?
何况,今日这事还真不好说是私事公事呢,心里有些委屈的他便忍不住再次开口道:“叔父你听我说,我今日出营实在是因为李姐儿那里……”
“你给我住口!”见他居然还要狡辩,石亨是彻底暴怒了,当即一拍桌案大声喝道:“这里是军营,老子是你的上司,就没有什么叔父!你道我不知道这段时日里你在京城都做了些什么么?居然也学着人家在外头养起了女人来,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鬼样子了,哪里还有半点作为将领的雄壮模样?我京营可是大明军中精锐,岂能养你这样的闲人!来人——”
伴随着他这一声号令,四名亲兵就迅速闪了进来,等候着他的吩咐。而石彪则是满脸的错愕,完全愣怔住了。他是真没想到今日叔父会如此大发雷霆,而且看架势似乎还不肯就此罢休。
果然,只听石亨喝道:“把他给我拖到外头,当众打八十军棍,以儆效尤。我要让这满营的将士都知道,在我石亨手底下就得服从军令行事,只要敢坏了规矩的,就一定严惩,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曾立过多大的功劳都是一般!”
在场几人再度愣住,但在看到石亨那铁青阴沉的脸色后,几名亲兵却不敢迟疑了,赶紧跟石彪道一声得罪,便拉起了他就往外走去。直到被带着来到营房门前,石彪才猛醒过来,高声求饶道:“大帅,末将知错了,您饶过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可里面的石亨却根本不为所动,反而板着脸连连挥手:“把他给我拉出去,重重地责打,若是让我查出你们留了力,就别怪本帅让你们与他同罪!”
几名亲兵听了这话,再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当即半拉半架地就把石彪给带出了营房,然后又把他绑到了外头空旷处的一个架子上,取来了胳膊粗细的木杖,脱去他的衣甲就噼里啪啦地施起了脊杖之刑来。
这下施刑,很快就吸引了附近军营里的一众将士。当他们知道挨打的乃是石亨的亲信及侄子石彪将军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微妙了。
而身在营房里的石亨此时却是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来。其实他刚才表现出来的恼火多半是演的,为的就是邀买军心。自己重责石彪,必然会给京营上下一个赏罚分明,不论私情,只论对错的好印象,如此一来,便可得到不少将士的拥戴了。
在他看来,这完全是一笔很合算的买卖,石彪是自己的侄子,吃些苦头,受些委屈当然不用太过介怀。可他绝想不到,这一回自己犯下了多么巨大的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