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不敢相信,这佟力背后所站的居然不是什么倭寇,而是千里之外杭州城里的一个大商人。这实在有些超乎他的常识了。
但陆缜却深深地点头,正色道:“他的话八成是真的。早在本官还在杭州为官时,就曾和这样的商人打过交道,他们就是和倭寇互相勾结,以此来控制出海贸易一事的。”
“这……这怎么可能?朝廷不是直到前年才同意在咱们山东试着重新开海么?”手下官员更是奇怪地问道。
“朝廷虽然明令禁止船只出海,但东南各地阳奉阴违者却是所在多有。所以朝廷所禁者,不过是官府之海,小民之海罢了,却根本阻不了世家大族和大商贾出海贸易。而且,这反而让他们从中获取了更多的好处。这也是为何本官会极力主张开海的原因之一了,只有如此,才能打破那些家伙对海外贸易的垄断,让百姓和朝廷都从中受益。
“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当初本官在京城提出此开海之举时,曾受到了多方阻挠和弹劾。而这其中,出力最多的,就数那些本身就来东南,或与东南走私商人关系密切的官员了。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旦开海之事办成,他们将是损失最大之人。
“只是本官怎都想不到,这些家伙为了一己之私竟无法无天到如此地步,居然就敢和倭寇勾结了袭击我官府和民间派出的商船。真真是胆大妄为到了极点!”说到这里,陆缜的双眼一眯,已有丝丝杀意透了出来。
众下属在明白个中因果后,也是心惊不已,若陆巡抚所言是实,那些家伙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本来,本官是打算以和平的开海方式来破掉他们的局面。但现在看来,他们非要用些非常手段了,那我也只有回击,好还那些死难者一个公道!”
“大人的意思是?”众人感觉到了自家大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斗志,全都精神为之一振。
陆缜一笑,却并没有把全部想法道出来,只是说道:“既然内患已被找到,接下来就是除外敌的时候了!”
@@@@@
半个多月后,一只信鸽在海面上方一阵翱翔后,听到了一声呼哨后,方才把双翅一收,缓缓地落到了一名皮肤黝黑的汉子手上。
这位熟练地从鸽腿上取下一只竹筒,倒出了里头所放的帛书,而后便迅速转身,来到了后方一排用竹木搭建出来的简陋棚屋跟前。
“老大,这是刚从杭州那里传递过来的消息。”汉子也没讲什么礼数,直接就推开其中一座棚屋的木门,冲里头正盘膝而坐的干瘦男子说道。
这个干瘦男子不但皮肤同样粗糙而黝黑,而且脸颊上还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长长疤痕,让人望之平添了数分阴鸷的感觉。虽然只盘坐在地,手上也没有任何兵刃,可依然散发着丝丝让人不敢正视的杀意。
要是陆缜出现在此,看到此人的模样后,一定会在迟疑后发出惊呼来。因为这个家伙早前就与他多有恩怨,正是当初被他所灭的谢家的长子谢景元,也就是那个在海上凶名颇盛的海上鹰!
话说数年前,在杭州城外一战后,海上鹰的实力大损,但好在谢景元见机够快,迅速抽身,才得以逃脱。
于是接下来的几年里,他一直都蛰伏海上,一面寻找靠山,一面不断发展自己的势力。经过这些年的努力,谢景元手下再次聚集起了上千弟兄,论实力更胜当初。
而在这时候,他就又有了为家人复仇的心思。当杭州城里的那些商人找到了他,希望借他直力对付山东商船,并提到陆缜此人在其中的作用后,谢景元没有多作犹豫,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对他来说,只要能报复陆缜,就一定会做。何况,这么一来还能获取不少的好处的。
什么叫冤家路窄,这次的争斗明显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