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落差,让严玉麒一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了,下意识地就跟着陆缜的话道:“却像何人?”
“那在背后拨弄是非者,颇像我之前的两个强大的对手。一个便是北京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王公公,另一个嘛,则是现在杭州的镇守太监,吴淼吴公公了。”陆缜悠悠然地道出了两个人的名字来。
严玉麒只一愣间,便已明白过来,脸色不觉一变,这不是在指桑骂槐地说自己兄弟两个是阉人么?好在他颇有些城府,倒还能忍住不动怒。
可另一边的严玉麟就没这等气度了,在随后转过弯来,顿时气得脸色发青,砰地一拍茶几,喝道:“姓陆的,你敢骂人?”
要说起来,陆缜这话也骂得极其刻薄阴损了。在正常人眼里,太监自然是极其不堪和卑微的存在,而拿此骂人,则更多了一层其他的用意,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了。年轻气盛的严玉麟一旦回过味来,受激愤怒之下,根本没有细想,就发作了起来。
而陆缜,在面对他的怒火时,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笑着望了对方一眼:“在下是在说那些散播谣言之人,你又发的哪门子怒呢?莫非……”
“玉麟,不得无礼!”严玉麒此时也已迅速回过味来,赶紧制止了兄弟。同时颇有些深意地看了陆缜一眼:“陆兄果然大不一样了,倒是失敬了。”他这一开口,终于让自己的兄弟按下了怒火,严玉麟这时也明白过来,满心懊恼,恨恨地盯着陆缜。
对此,陆缜只是不以为意地一笑:“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不值一提。”
他话里的意思,就是根本不把自己兄弟当回事儿了,这让严玉麒面上的怒意又重了三分。但当着楚家夫妇二人之面,他实在不好和陆缜撕破了脸,不然多年建立的良好形象可能要毁于一旦了。所以只能低哼一声,不再和陆缜纠缠,而是站起了身来:“既然今日姑父家中有客人,那小侄也不多作打扰了。这就告辞!”说着,又有礼地冲两老行了礼,便带了愤愤难平的严玉麟离开了。
这回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不但没能让陆缜难堪,反倒暴露了自身就是那谣言的散播者。从今日的这番对阵看来,这个陆缜可比以前要厉害得多了,今后必须小心在意才是。
正转着主意呢,身边严玉麟又愤愤地开口了:“大哥,你怎么不和他理论,他难道还能说出花来不成?”
“你呀,就是太沉不住气。不然事情也不至于闹得如此被动。”严玉麒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责备了兄弟一句:“这个陆缜绝不像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再不是当初那个他了。此番之事是我欠考虑了。”
“啊?他不过就是逞一时口舌之利罢了。难道我们还对付不了他?”严玉麟颇为不服地道。
“他可不是寻常百姓,而是有进士功名之人,说句话都能见到知府大人的,我们严家真要和他来硬的恐怕很难得了好去。而且,论心机,你更不是他对手,你以后还是少惹他为妙。表妹的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吧。”严玉麒黑了张脸吩咐道。此时的他已经后悔了,就不该被自己这个纨绔弟弟给说动了用这等激进的方式来对付陆缜。
见自己兄长真个动了怒,严玉麟再不敢说什么,只好答应一声。但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堂上,随着严家兄弟离开,场面不觉有些尴尬起来。尤其是楚母严氏,更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刚才严玉麟的表现已经招认了一切,那就说明陆缜是被人陷害的。她自然不可能再揪着此事不放了。
但让她就这样放弃之前的主意,也很不现实,所以只能来个装聋作哑,不发一言。而楚相玉,此时也没有开口,而是上下仔细打量着陆缜,他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陆缜很陌生,真不像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女婿。
短短几年工夫,他居然变得如此成熟稳重了?
陆缜不觉被他看得有些发怵,半晌后终于忍不住道:“岳父,可否让我见见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