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说法,宣秉承果然心下一动,身子也跟着颤抖了一下。显然也对此深感奇怪,可是却依然没有开口发问。
陆缜倒也没有卖什么关子,继续道:“其实要做到这两点并不难,因为在暗中帮我的,乃是驻守杭州的锦衣卫。锦衣卫想要查些东西,想要找到某个人,可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一顿之后,陆缜的语气就变得有些森然起来了:“不过,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论起锦衣卫来,探查消息,找人什么的还不是他们最厉害的手段。他们最为人所知的,还是撬开某些人的嘴,从他们口中挖出一些隐藏的内情的本事。不知宣同知你是希望自己直接把真相道出来呢,还是让锦衣卫的人把你提去好好招呼一番。话尽于此,到底怎么选择,就只在你一念间了。”
虽然宣秉承依旧没有转过身子来,但陆缜已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子在轻微的颤抖,显然是感到了畏惧。锦衣卫的名头,还是相当唬人的,哪怕现在正是厂卫声势最弱的时候,可他们的手段却依然那么的可怕。
可是结果却还是让他失望了。坐在牢房之内的宣秉承虽然明显感到了慌乱,可他硬是没有转过身来把真相隐情道出来的意思,甚至连话都不肯多说半句。
见此,陆缜只好叹息一声,转身离开。或许让他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仔细想想,才能做出这个决定吧。
当他出了大牢,等候在外的钱漫江便迎了上来:“他怎么说?”
“有些内情他依然不肯实说,或许真要用些别的手段才能让其说实话了。”陆缜皱着眉头:“这个宣同知,现在我是越发的看不透他了。”
“谁也没能看透他。我们怎么都想不到,一直以来待人温和的他居然会生出这等歹毒的念头来。”钱漫江摇摇头,这才和陆缜一起离开了提刑司。
牢房之中,等到陆缜离开后,宣秉承才缓缓地动了几下,抬头看看上方,却发现那里并没有露出的木梁可以把自己给悬上去。显然,这儿的人也是有所防备的,防着这些犯了事的官员会畏罪自杀,那提刑司的麻烦可就大了。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半点紧张,只是惨笑了一声:“我在杭州经营多年,如今不但把事情搞砸了,而且连自身都落入了官府之手……要是再让锦衣卫的人把我拿去拷问,圣教的一切可就未必能保得住了。唯有牺牲我一人,来保全教的秘密不为他们所知了!”
轻声呢喃了几句之后,他的目光变得坚毅起来,手往领口处一摸,有些哆嗦地扯开了那细密的针脚,里面赫然露出了几粒黑色的,米粒大小的药丸。没有半点犹豫,他已将那些药都拿在了手里,然后往嘴里一递,药已入喉。
片刻之后,宣秉承这张一向儒雅淡然的俊脸就迅速变色,又青转黑,身子也在随后开始抽搐。只挣扎了几下工夫,便砰然倒地,再也没有了声息。
当半个时辰后,再有狱卒过来查看时,看到的,就是宣秉承的尸体。
一时间,惊叫声响彻大牢,并迅速为提刑司衙门里的诸位大人所知。当他们带了仵作急急赶来,发现他是死于中毒之后,所有人的脸色更是变得极其难看。
只此一死,就更证明了宣秉承身上的那些迷雾背后一定隐藏了巨大的问题。只可惜,他人一死,再想追查已经不可能了。
而当稍后,回到衙门才坐下没多久的陆缜也收到消息后,他更是吃了一惊,同时大感后悔:“他怎么会随身藏有毒药的?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拿锦衣卫来吓他的!本以为这一吓能让他把实情道出来,却不料反而逼着他走上了这条绝路。只是,他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势力,居然能让他不惜自尽来保守这一秘密!”在心寒的同时,陆缜的脑子里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那两具在大李庄里被藏起来的尸体,这两者会不会有所关联?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有一点却是知道的——这次的事情,显然远远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