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建这些宫殿,他们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强征苛捐杂税,不知多少穷苦百姓因此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朝中因他们的昏聩和纵容奸党横行,忠臣良将无处安身,频频遭人陷害,有些甚至阖族覆灭。”
“当今圣上顺应天命,救大梁百姓于水火之中,也念在你一介女流,那些昏庸政令非你所出,所以才留你至今。”
“可你非但不静思己过,在府中抄送佛经,为那些因你父兄而枉死的魂灵祈福,反而仗着身份四处招摇,惹是生非。”
“如此行径,可对得起陛下对你的宽宥?”
平邑自小备受宠爱,即便如今已不是她父兄当朝,但众人起码的面子还是给她的,何时被人这般当面讥讽过?
她本就只会拿身份压人,不擅长斗嘴,此刻苏锦瑶说的又句句属实,言谈间既讥讽了末帝又吹捧了今上,她若反驳倒像是对亡国之事心有不甘似的,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红着眼睛去望楼上。
苏锦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二楼栏杆后站着一锦衣华服的女子,鼻梁挺翘,五官分明,眉眼间有几分英气,正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看着他们。
严灏皱眉,在她身旁小声道:“这是当今陛下的表妹,长宁郡主,很得陛下宠爱。我听闻……她对楚将军有意,曾想嫁给将军,但将军没应。”
他方才就纳闷,平邑公主往常虽跋扈,但在大梁被攻破后已收敛了很多,怎么今日好端端地忽然来招惹他们大小姐。
他四下查看时见长宁郡主在这,便觉得此事可能与她有关。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苏锦瑶自然也明白了,见平邑公主眼巴巴地望着长宁,她轻笑两声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平邑跟前,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耳语道:“你知道前朝为什么会亡吗?”
平邑红着眼睛看着她,就见这个人人都称道的美人勾着唇角,笑的如同恶毒的蛇蝎,对她低声轻语:“因为大梁皇室里……都是像你这样的蠢货。”
平邑被人当面辱骂,气的扬起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面前女子眼也不眨,仍笑看着她,而她挥出去的手腕却被人抓住,狠狠一拉,噗通一声重重跌在地上。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呼,摔倒的平邑趴在地上,只觉得手腕似乎被人拽折了一般,胯骨和膝盖也磕的生疼。
楚毅其实早前就到了,但他知道对付平邑这种人,根本就不需要他帮忙,苏锦瑶完全能够应付,所以只是默默地站在人群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把平邑气红了眼。
直到发现长宁郡主在二楼,而苏锦瑶身边的下人正跟她介绍长宁的身份。他怕那下人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这才赶忙挤了进来。
还好来得及时,把这巴掌拦了下来。
他把平邑扔出去后转过身来:“小姐,你没事吧?”
苏锦瑶看他一眼:“没事。”
说着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平邑。
平邑身旁的婢女这会儿正跪在她身边想将她扶起来,但平邑可能摔得太狠了,趴在那半晌没能动弹。
婢女气的转头就要骂人,看见楚毅那张杀神的脸却又不敢乱说话,只能对苏锦瑶道:“我们公主若有个好歹,唯你是问!”
苏锦瑶冷眼瞧着他们,懒得再理会,问秋兰:“东西都装好了吗?”
“装好了。”
秋兰赶忙应道。
苏锦瑶点头:“走吧。”
说着抬脚便向外走去,转身时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长宁郡主,淡淡笑了笑,眉眼冷清,无甚表情。
长宁扶着栏杆,抿了抿唇:“我以前对那些不如我的人,也这么笑。”
旁边的婢女蹙眉:“郡主的意思是,她在挑衅您?”
长宁嗤了一声:“你会挑衅自己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人吗?”
与其说是挑衅,不如说那是对弱者的不屑一顾,是无声的轻蔑和嘲讽。
“她凭什么不把您放在眼里?您可是郡主!”
婢女怒道。
“郡主又如何,”长宁有些气闷地看着跟苏锦瑶一起离开的楚毅,“郡主看上的男人,还不是被她抢去了。”
“那……那是楚将军没眼光!不懂郡主您的好!”
长宁自然不会把丫头安慰她的话当真,撇撇嘴心有不甘地道:“回府!”
婢女应诺,跟她一起下了楼。
两人路过平邑公主身边时,平邑红着眼睛哽咽着唤了一声:“长宁。”
长宁郡主却停也没停,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废物。”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
苏常安的马车在路上被密集的人群堵住了,半天都没能挪动多远。
他等的不耐烦,对身旁下人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下人得令,忙下车去问,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好半晌才弄明白个大概,又气喘吁吁地挤回到马车上。
“老爷,是……是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