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施主?回神,茶要凉了。
陶姜的眼神重新聚拢,发现自己正坐在茶摊上,面前正是那位云游僧。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我是死了吗?陶姜的心久久未能平复。
哎,贫僧不是跟施主说了,何必着急,坐下来吃口面再走不迟的呀,瞧施主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却是说什么也不相信贫僧,都说了你终究还是要回来的。云游和尚捻着他的佛珠道。
摊主此时正端上两碗清汤面来,道:还好您没走,我看这位大师傅来了,就多煮了一点,时间就久了些。
哎哟,这茶都放凉了,我再给您二位煮一壶新的去,只不过再没有铁皮石斛了。摊主又去忙碌。
褚楚开口问僧人:您说国之将覆,是否真的不能以一人之力扭转?
僧人答:或许能又或许不能吧。
褚楚问:那如果想要陵国免去这一场劫难呢?
僧人答道:想要陵国上下安然,也不是全无法子,贫僧只有一折中之法,且需要付出极重的代价,你可愿一试?
陶姜答:若能护陵国免去这一遭,自是愿意。
僧人问:你可要想好了,陵国之劫亦或变成你之劫,也愿意?你确定能扛得住吗?
陶姜点头。
僧人道:那好,这法子须得你以命相许,贫僧机缘造化偶得一玉符,你潜心许之,今后你的命就系在这玉符上,成为命符,从此再不由己,你把他交给信任的人,好生保管着,将来这命符自会到命定人之手,届时或许又有另一番造化,是福是祸,全凭天意。
这些玄之又玄的话语,即使陶姜颇有慧根也听得糊涂,尤其是刚刚经历过那一遭,似幻似真,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坚毅,也愈发肯定要为陵国、为陵国百姓寻求一条生路,事情绝不能发展到那地步。
云游僧点了点头,将装着玉符的锦囊递给陶姜,道:回去吧,边城的百姓还在等着你。
陵军营,顾斋执着的讨要那命符。
褚楚盯着顾斋那张面不改色的脸疑惑,命符之事实在玄奇,很少有人知道,就是在营中他也只单单告诉过柴涟、宋黎,不知顾斋是从哪里得知的。
柴涟知道命符的重要性,推脱自己从未见过什么命符,瓮舒将军也从未给过他。
顾斋听完脸上有了愠色,他道:“以为用这等拙劣的借口就能够唬我?既然我来这里,自是知晓其所在,此次来营不为别的,我只为这枚命符,你们不给也得给,否则本将军不介意带兵过来,签过的降书,也不是不可以撕毁,只需我向陛下奏称你们陵国降服之心不诚……”
至于招降官大人,我相信也不会不识时务,对吧?顾斋望向褚楚。
“哦,容我提醒一句,没了陶瓮舒,你们根本没有抵挡之力,不过一枚命符而已,和陵国民众相比,柴将军不防好好考虑一下孰轻孰重。”顾斋道。
褚楚没想到,顾斋会对他的命符执着如此,甚至不惜要反口川陵之间已经签订好的降书,他确信只要他想,他就会率铁骑踏破陵国城池,一切都会朝着他最害怕的方向上演。
于是褚楚开口:“柴将军,听顾将军的,把命符给他吧,瓮舒将军求得那一枚命符也是想换取陵国安平,莫要背了瓮舒将军的心愿。”
褚楚拼命向柴涟使眼色。
柴涟眼里满是不相信,他从褚楚的眼神里看到了肯定,可这命符太重要了,他私心不想把它交给其他人,放在他这里,将军必然是无虞的,可放在别人那里……难道真要让将军应了僧人那句“是福是祸,全凭天意”吗?
几番内心里挣扎之下,柴涟还是垂下了头,自家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
“还望顾将军莫要与陵国为难。”
柴涟说完从自己的脖颈上扯出两股红绳,那红绳上系着的正是一枚白玉,正是“命符”。
顾斋从柴涟的手里接过那枚“命符”,举着放到阳光下看,观那玉洁如流云、润如羊脂,周遭刻着祥云,中心是一朵栩栩如生的佛莲,就算没有那“命符”之说,也绝非凡品。
“这命符我就收下了,不多叨扰,我和褚大人先行回驿站,我看这营中事物还需劳烦柴将军妥善安置处理,那三日后便不需要着急同我们一道回上京,择日自行前来即可。”
说完顾斋瞥了一眼褚楚,褚楚缄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