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墙这么硬,下次得让钰川给墙面铺一层软垫,万一磕伤人怎么办。”褚楚抱着自己的头,还在嘀嘀咕咕。
平时褚楚不这样,今日只是因为贪杯多喝了一点儿。
在他还做陶姜的时候,要领兵和川国打仗,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的提防着敌军攻城,很久没有沾过酒这种东西了。
许是太久没喝,低估了自己喝酒的能力,加上陵国酒既烈又醇,竟这般让人头脑发胀!
顾斋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个往他身上横冲直撞的“小子”,对他身上的鲜红的衣袍记忆犹深,这种场合穿得如此艳丽夺目的,无疑有他。
他不确定的道:“褚小公子?”
“唔……是你啊,顾斋,敢不敢吃我一招!”褚楚看是顾斋抬手就要朝顾斋劈去。
也没办法,脑袋里已醉成浆糊的褚楚还以为是在前世战场呢,满心里就一句:你这厮休想从我手底下攻破陵国,有我在,陵国必不亡!
顾斋下意识做出反应要抬手去档,转念又怕自己与他动手太欺负人,更怕失了分寸,弄伤这金贵娇气的小公子。
听说他身子骨很是不硬朗,万一禁不住自己没轻没重怎么办,而且完全没必要和郡主府产生隔阂,遂生生挨他一记手刀。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软绵绵少年公子哪有什么大气力,劈在顾斋手臂上的力道也就是不轻不重,像一团柔软的棉花。
顾斋一把把人架起找了间房放下,此时的褚楚已经彻底醉昏过去,不再像刚刚那般胡搅蛮缠。
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二人均匀呼吸的声音,顾斋嗅着自己身上也沾染上的一股子酒气,嫌弃的皱起了眉头,随手解了外袍就往那人身上一丢,也不打算要了。
想起翁鹤轩那不绝于口的夸赞,他突然饶有兴致的想看看这个众人口中比“美人还俊”的小公子到底长什么样。
少年醉酒后熟睡的模样很是惹人怜爱,浓密纤长的睫毛还在微微颤动,若是旁人看了心里都是喜爱、称赞,可落在顾斋眼里却是他最厌恶的玉面小生模样。
一张过于好看的脸美则美矣,却不中用,甚至都做不到慑敌,在战场上拼杀多年的他,招兵买马阅尽数人,期间最不喜的通常就是他这样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瓷娃娃”。
倒是有一人例外,他也是知道自己容貌太出众才用鬼面掩容的吧。
他悄悄的俯下身来,离褚楚的耳边靠得很近,开口道:“小病秧子,刚才你那一记手刀还算有模有样,只可惜是个花拳绣腿的空架子。”
足足睡了半晌,褚楚才醒,先是懊恼自己怎么就醉了,然后目光空洞的看着身上披着的那件外袍,一件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夹袍,之前的褚楚是怎样的喜好他不能断定,但他自己是断不爱穿白的,这绝无可能是他的衣物,莫不是钰川给他披上的?
他仔细检查过这件夹袍的里里外外,这不检查还好,一检查心里突然凉了半截。
在那夹袍的肩头内里处,居然用暗色绣线小小的绣了一个“斋”字!
脑袋里有记忆片段正逐渐回笼,这难道是……顾斋的夹袍?
他内心似有绝望,那么问题来了。
所以说在自己醉酒的时候……
可能遇到的是顾斋?
是顾斋把他扶到这里来的?
他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暴没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褚楚拼命的想要记,可记忆在他撞到顾斋那里戛然而止,之后的偏就记不起来。
天让他活过来,为何又要丢他下火坑!
此地不宜久留,他将那衣袍叠收进自己的衣兜里,赶紧去寻钰川。
找到钰川的时候,她正在阁楼上核算账目,看到是褚楚推门,连忙起身。
“主子跑去哪里了,郡主府的人一直都找不见您。”
钰川本来一颗心悬着,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褚楚,想着郡主府的人也不是无能之辈,总不能真把自家公子给弄丢了。
“我……中午在万花楼里找了一处休息,我问你,顾斋也一直在这万花楼里?”
“应该是在的,万花楼临时被征用,楼里的伙计这两天都放了假,只我留守在这里。”
钰川带着疑惑问:“主子莫非遇到了他了?”
“没,没……就是看到一个背影同他很像,以为自己看差了。”褚楚有些心虚的撒着谎。
他面色不大好,这一线希望大概也没有了,那人应该就是顾斋,还得找机会得把这件夹袍给人还回去。
川国皇帝正在万花楼二层欣赏楼中珍藏的那些孤品,褚楚第一个推开房门。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对这大川皇帝其实有些恨意,五年的战火纷飞便是源于这人的一声令下;但是,他不能恨,作为郡主之子,他这具身体和面前这个人有着血脉的联系,这位也真的很是疼爱他这个自家小辈。
“褚楚请皇上安好。”他行礼。
“楚儿免礼。”
皇帝一看是褚楚,直接招呼他过来,太监刘喜也麻溜的给褚楚上了一盏好茶。
“听皇姐说楚儿日前身子不大好,现在可好些了。”
“托皇上挂念,已经无碍了。”
皇帝一脸慈爱的点点头,这么多皇家子弟中,这位才情、品貌都是一等一的,唯独就是身子骨差,想到这皇帝有不仅仅是慈爱了,更在心里增添了一分同情,觉得这真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就被梦魇缠住,肯定遭过不少罪。